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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賀汝先登仙堂。」於是一時豪暴之徒,有吳郡陸環,吳興邱尪,臨海周冑,永嘉張永,以及東陽、新安等處亂民,皆結黨聚眾,殺長吏以應恩。三吳八郡,皆為賊據。朝廷大恐,命牢之進討。
於是牢之帥領精騎,轉鬥而前,擊斬賊將許允之等,所向皆克,直渡錢塘,謀復山陰等處。牢之謂裕曰:「賊徒尚盛,未審虛實如何,卿可潛往探之。」裕即領命,率數十騎以往。
哪知孫恩聞官軍將至,遣大將姚盛,統領步騎五千,前來迎敵。
裕正行之次,忽見賊兵漫山塞野而來。眾懼欲退,裕曰:「賊眾我寡,今走,彼以勁騎追擊,吾眾立盡,不如戰也。與其走而死,毋寧戰而死。」遂奮大刀,直前進擊,眾從之,殺賊數百。賊初疑西來遊騎,見敵必走,懈不設備,及見來將勇猛,姚盛揮眾共擊,裕從騎皆死,獨挺身迎戰。俄而馬蹶,墜於岸下。賊眾臨岸,以長槍刺之,裕大喊一聲,一躍而上,賦人馬皆驚,退下數步,裕趨前,復砍殺數十人。姚盛大怒,喝令眾將,四面圍住,莫教放走。裕全無畏怯,抵死相拒。勢正危急,忽有一支軍馬,大呼殺入,勇鋭無比。賊兵紛紛四散,斬獲無數,裕始得脫重圍。及視來將,乃劉敬宣也。裕曰:「非弟來援,吾命休矣。」敬宣曰:“弟在軍,怪兄久不返,故引兵來尋,見前面塵頭起處,有喊殺之聲,知有賊兵猖獗,兄必被困,急急趕來,果見兄奮大刀獨戰數千人。兄之勇,雖關張不及。
今賊已敗去,兄且歸營少休。「裕曰:」賊膽已落,速往擊之,破竹之勢,不可失也。“敬宣從之。遂進兵,賊見裕至,無不畏懼,於是連戰皆捷,遂復山陰。牢之得報大喜。
話分兩頭,孫恩初破會稽,八郡回應、謂其屬曰:「天下無復事矣,當與諸君朝服至建康。」既而聞牢之兵至,頗有懼心,但曰:「我割浙江以東,亦不失作句踐也。」及牢之兵過錢塘,擊滅諸賊,漸復郡縣,恩大懼,曰:「孤不羞走,今且避之。」遂驅男女二十餘萬口東走,復入海島,自是疆土悉復。人皆謂牢之宜鎮會稽,而晉朝首重門第,乃詔以謝琰為會稽內史,鎮守浙東,牢之復還江北。
原來謝琰素無將略,朝廷以資望遷擢,使開方面。到任後,日與賓客飲酒賦詩,謂賊不復來,全無防禦。諸將咸諫曰:「賊近在海浦,伺人形便,宜修武事,潛為之備。前凝之以疏防失守,願勿復然。」琰怒曰:「荷堅之眾百萬,尚送死淮南,孫恩小賊,敗逃入海,何能復出!若其果來,是天欲殺之也。」於是談詠如故。
哪知恩在海島,息兵一年,仍復入寇,據餘姚,破上虞,進及邢浦,殺得官軍大敗,長驅直至會稽。琰方食,聞報,投箸而起曰:「要當滅此而後食。」跨馬出戰,兵敗,為賊所殺。
會稽復陷。牢之聞之,星夜來救,與賊戰于城下,大破之,賊始退走。乃以大軍屯上虞,使劉裕戍句章。句章城牆卑下,戰士不盈數百,為賊出入要路,屢被攻圍,守城者朝不保夕。裕至,率眾固守。賊來犯,輒敗之。恩知城不可拔,乃舍之北去,由海鹽進兵,裕尾而追之,築城于海鹽故治。賊將姚盛來攻,裕開城出戰,謂盛曰:「汝識我乎?敢來送死耶?」盛見裕,心已怯,強斗數合,手足慌亂,裕大喝一聲,斬之馬下。賊眾皆潰。恩聞盛死,大怒,悉起大隊來攻。裕選敢死士三百人,脫甲冑,執短刀,鼓噪而出,勁捷若飛,賊不能禦,又大敚明日復來索戰,裕不出。至夜掩旗息鼓,若已遁者。明晨開門,使贏疾數人立城上,賊見之,遙問:「劉裕何在?」曰:「夜已走矣。」賊聞裕走,爭入城,裕猝起奮擊,賊大駭,皆棄甲拋戈而走。乘勢追擊,斬獲無數。恩知裕不可克,乃改計引兵向滬讀。裕復棄城追之,海鹽令鮑陋,遣其子嗣之,帥吳兵一千,請為前驅。裕曰:「賊鋒甚鋭,吳人不習戰,若前驅失利,必敗我軍,可在後為聲勢。」嗣之不服,恃勇先進。裕知其必敗,乃多伏旗鼓于左右。前驅既交,諸伏皆起,舉旗鳴鼓,聲震山谷,賊以為四面有兵,遂退,故得不敚嗣之益自喜,率軍追之。裕止之不及,全軍盡沒。後陣喪氣,亦大敗,裕走。
賊追之急,裕忽停騎,令左右脫死人衣,以示閒暇。賊見當走反止,疑猶有伏,不敢逼,裕乃徐收散卒,結陣而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