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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代演義 - 107 / 1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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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代演義

第107頁 / 共178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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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7頁

朗讀:

質依言起草,援筆寫就,但見表中列着:

孫男臣重貴言:頃者唐運告終,中原失馭,數窮否極,天缺地傾。先人有田一成,有眾一旅,兵連禍結,力屈勢孤。翁皇帝救患摧剛,興利除害,躬擐甲冑,深入寇場,犯露蒙霜,度雁門之險,馳風擊電,行中冀之誅,黃鉞一麾,天下大定,勢凌宇宙,義感神明;功成不居,遂興晉祚,則翁皇帝有大造於石氏也。旋屬天降鞠凶,先君即世。臣遵承遺旨,纂紹前基。諒馘之初,荒迷失次,凡有軍國重事,皆委將相大臣。至于嬗繼宗祧,既非稟命,輕發文字,輒敢抗尊,自啟釁端,果貽赫怒。禍至神惑,運盡天亡,十萬師徒,望風束手,億兆黎庶,延頸歸心。臣負義包羞,貪生忍恥,自貽顛覆,上累祖宗,偷度朝昏,苟存視息。翁皇帝若惠顧疇昔,稍霽雷霆,未賜靈誅,不絶先祀,則百口荷更生之德,一門銜罔報之恩,雖所願焉,非敢望也。臣與太后暨妻馮氏,及舉家戚屬,見于郊野,面縛待罪,所有國寶一面,金印三面,今遺長子陝府節度使延煦,次子曹州節度使延寶,管押進納,並奉表請罪,陳謝以聞。


  

表文草就,呈示重貴。重貴正在瞧著,突有一老婦踉蹌進來,帶哭帶語道:「我曾屢說馮氏兄妹,是靠不住的。汝寵信馮氏,聽他妄行,目今閙到這個地步,如何保全宗社!如何對得住先人!」重貴轉眼旁顧,進來的不是別人,正是皇太后李氏。當下心煩意亂,也無心行禮,只獃獃的站立一旁,李太后尚欲發言,外面又有人趨入道:「遼兵已入寬仁門,專待太后及皇帝回話!」太后乃顧問重貴道:「汝究竟怎麼樣辦?」重貴答不出一句話兒,只好將降表奉閲,太后約略一瞧,又慟哭起來。

范質在旁勸慰道:「臣聞遼主來書,無甚惡意,或因奉表請罪,仍舊還我宗社,亦未可知。」痴獃子語。太后也想不出別法,徐徐答道:「禍及燃眉,也顧不得許多了。他既致書與我,我也只好覆答一表,卿且為我繕草罷。」質乃再草一表。其文云:

晉室皇太后新婦李氏妾言:張彥澤、傅住兒至,伏蒙阿翁皇帝降書安撫。妾伏念先皇帝頃在並汾,適逢屯難,危同累卵,急若倒懸,智勇俱窮,朝夕不保。皇帝阿翁,發自冀北,親抵河東,跋履山川,踰越險阻,立平巨孽,遂定中原。救石氏之覆亡,立晉朝之社稷。不幸先皇帝厭代,嗣子承祧,不能繼好息民,反且辜恩虧義。兵戈屢動,駟馬難追,戚實自貽,咎將誰執!今穹旻震怒,中外攜離,上將牽羊,六師解甲,妾舉宗負釁,視景偷生。惶惑之中,撫問斯至,明宣恩旨,曲示含容,慰諭丁寧,神爽飛越,豈謂已垂之命,忽蒙更生之恩!省罪責躬,九死未報。今遣孫男延煦、延寶,奉表請罪,陳謝以聞!

太后與重貴,把表文略瞧一周,便召入延煦、延寶,令他賫着表文,往謁遼營。相傳延煦、延寶,系是重貴從子,重貴養為己兒,或說由重貴親生,未知孰是。兩人素居內廷,所兼節度使職銜,乃是遙領,並未蒞任。此次入奉主命,只好賫表前去。那遼通事傅住兒,已入朝來宣遼主敕命,重貴無法拒絶,勉強出見。傅住兒令重貴脫去黃袍,改服素衣,下階再拜,聽讀遼敕。重貴顧命要緊,不得已唯言是從,左右皆掩面而泣。滿朝皆婦人,如何守國!

待傅住兒讀畢出朝,重貴垂淚入內,特遣內侍往召張彥澤,欲與商量後事。彥澤不肯應召,但使內侍覆報道:「臣無面目見陛下!」重貴還道他懷羞怕責,因此不來。再遣使慰召,彥澤微笑不應,自至侍衛司中,捏稱晉主命令,召開封尹桑維翰入見。維翰應命前來,行至天街,適與李崧相遇,立馬與談。才說了一二語,有軍吏行近維翰馬前,長揖與語道:「請相公赴侍衛司。」維翰料為彥澤所欺,勢難免禍,乃語李崧道:「侍中當國,今日國亡,反令維翰死事,究為何因?」崧懷慚自去。

維翰既入侍衛司,望見彥澤堂皇高坐,面色驕倨,不禁憤恨交並,指斥彥澤道:「去年脫公罪戾,使領大鎮,繼授兵權,主上待公不薄,公奈何負恩至此!」彥澤無詞可答,但令置諸別室,派兵看守。


  

一面索捕仇人,稍有嫌隙,無不處死。復縱兵大掠,擄得珍寶,多取為己有。貧民亦乘勢闖入富家,殺人越貨,搶劫至兩晝夜,都城一空。彥澤所居,寶貨山積,自謂有功北朝,日益驕橫,出入騎從,常數百人,前面導着大旗,上書赤心為主四字。道旁士民,免不得笑罵揶揄。隨軍聞聲拿捕,有幾個晦氣的,被他拿至彥澤面前,彥澤不問所犯,但瞋目豎起三指,便將犯人梟首。宣徽使孟承誨,匿避私第,也被彥澤捕至,結果性命。閤門使高勳,外出未歸。彥澤乘醉入高勳家,勳有叔母及弟,出來酬應,片語未合,俱被殺死,陳屍門前。都下咸有戒心,差不多似豺虎入境,寢食不安。

先是彥澤嘗為彰義軍節度使,擅殺掌書記張式,甚至決口剖心,截斷四肢。又捕住亡將楊洪,先截手足,然後處斬。河陽節度使王周,曾奏劾彥澤不法二十六條,刑部郎中李濤等,亦交章請誅,彥澤坐貶為龍武將軍。後來禦遼有功,因復擢用。上文所載桑維翰語,就指此事。補敘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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