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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史演義 - 179 / 3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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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史演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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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讀:

任賢去邪,誠人君之首務。去邪不斷,則任賢不專。方今天下因循廢墜,可謂極矣。吏治日壞,人心日澆,是朕之過。然獻替可否,匡朕不逮,則二三大臣之職也。穆彰阿身任大學士,受累朝知遇之恩,不思其難其慎,同德同心,乃保位貪榮,妨賢病國;小忠小信,陰柔以濟奸回,偽學偽才,揣摩以逢主意。從前戎務之興,穆彰阿傾排異己,深堪痛恨。如達洪阿、姚瑩之盡忠宣力,有礙於己,必欲陷之。耆英之無恥喪良,同惡相濟,儘力全之。似此之固寵竊權者,不可枚舉。我皇考大公至正,惟知以誠心待人,穆彰阿得以肆行無忌,若使聖明早燭其奸,則必立寘重典,斷不姑容。穆彰阿恃恩益縱,始終不悛,自本年正月,朕親政之初,遇事模棱,緘口不言。迨數月後,則漸施其伎倆,如英船至天津,伊猶欲引耆英為腹心,以遂其謀,欲使天下群黎,復遭塗炭。其心陰險,實不可問。潘世恩等保林則徐,伊屢言林則徐柔弱病軀,不堪錄用;及朕派林則徐馳往粵西,剿辦土匪,穆彰阿又屢言林則徐未知能去否。偽言熒惑,使朕不知外事,其罪即在於此。至若耆英之自外生成,畏葸無能,殊堪詫異。伊前在廣東時,惟抑民以媚外,罔顧國家。如進城之說,非明驗乎?上乖天道,下逆人情,幾至變生不測。賴我皇考洞悉其偽,速令來京,然不即予罷斥,亦必有待也。今年耆英于召對時,數言及如何可畏,如何必應事周旋,欺朕不知其奸,欲常保祿位,是其喪盡天良,愈辯愈彰,直同狂吠,尤不足惜。穆彰阿暗而難知,耆英顯而易著,然貽害國家,厥罪維鈞。若不立申國法,何以肅綱紀而正人心?又何以使朕不負皇考付託之重歟?第念穆彰阿系三朝舊臣,若一旦竟寘之重法,朕心實有不忍,着從寬革職,永不敘用。耆英雖無能已極,然究屬迫于時勢,亦着從寬降為五品頂戴,以六部員外郎候補。至伊二人行私罔上,乃天下所共見者,朕不為已甚,姑不深問。辦理此事,朕熟思審度,計之久矣,實不得已之苦衷,爾諸臣其共諒之!嗣後京外大小文武各官,務當激發天良,公忠體國,俾平素因循取巧之積習,一旦悚然改悔,毋畏難,毋苟安,凡有益於國計民生諸大端者,直陳勿隱,毋得仍顧師生之誼,援引之恩,守正不阿,靖共爾位,朕實有厚望焉。佈告中外,咸使知朕意,欽此。

原來咸豐帝即位時,天津口外,突來英船兩艘,只說是赴京弔喪。直隷總督據事奏聞,咸豐帝召問穆彰阿及耆英兩人,統答稱英人請助執紼,無非為修好誠意,不如命他入京。獨咸豐帝心中不以為然,隨命直隷總督婉言謝卻。英船亦起椗退去。於是咸豐帝因英人恭順,回憶前次海疆肇釁,實由議撫諸臣,未戰先怯,釀成種種失敗的結果,遂追論前罪,將穆、耆二人,分別譴責。穆、耆二人,罪無可逭,但為英人弔喪起見,亦未免近於周內,兩國通好,弔賀固宜,乃以卻之使去,即目為恭順,因追論疆事失敗之罪,揆情度理,殊嫌失當。穆、耆二人,雖因新主當陽,未免有些寒心。然一年還沒有過得,就使上頭變臉,也不至這般迅速。誰料迅雷不及掩耳,革職奪級的上諭,陡然下來,穆彰阿欲想輓回,已經沒法,只得除下了紅寶石頂子,脫下了一品仙鶴補服,沒情沒緒的領了一班妻妾子婦,回入自己的旗籍去了。還算運氣。耆英做過大學士,一落千丈,降到五品頂戴,自想也沒有臉面在朝打諢,也謝職而去。這且不必細表。


  

但咸豐帝諭旨中,有派林則徐馳赴粵西,剿辦土匪等語,小子敘到這事,竟要大大的費一番筆墨了。先是道光二十八年,兩廣歲饑,盜賊蠭起,廣西的東南一帶,做了強盜窠,變成一個強梁世界。慶遠府有張家福、鍾亞春,柳州府有陳亞葵、陳東興,潯州府有謝江殿,象州有區振祖,武宣縣有劉官生、梁亞九,統是著名的盜魁,四處劫掠,橫行鄉裡。巡撫鄭祖琛年老多病,很是怕事,偏偏這強盜東馳西突,沒有一日安靜,百姓苦的了不得,到各處地方官稟報。地方官差了幾個衙役,下鄉查緝,捕風捉影,簡直是一個沒有拿到。還有一班猾吏,與強盜多是同黨,外面似奉命緝盜,暗裡實坐地分臓,百姓越加焦急,又推了就地紳士,向撫院呈訴。這位吃飯不管事的老撫台,見了數起呈文,都是詳報盜案,免不得叫出幾位老夫子,令他寫好了幾角公文,飭府州縣嚴行捕盜。公文發出,鄭老撫台又退入內室,吃着睡着,享那自在的閒福。筆筆成趣。這班府州縣各官,早知鄭撫台沒甚嚴峻,也學那鄭撫台模樣,糊糊塗涂的過去,憑他什麼申飭,仍舊毫不在意。百姓沒法,不得已自辦團練,守望相助。從此百姓自百姓,官吏自官吏,官吏不去過問百姓,百姓也不去倚靠官吏。自鄭老撫台以下各官,樂得在署中安享榮華,擁着嬌妻美妾,吸盡民膏民脂。不意桂平縣金田村中,起了一個天空霹靂,直把那四萬萬方裡的中國,震得蕩搖不定,閙到十五六年,方纔平靖,這也是清朝的大關煞,中國的大劫數。敘入洪楊亂事,應具這副如椽大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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