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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岳全傳 - 51 / 2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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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岳全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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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讀:

正說之間,只見半空中一隻大鳥好比母鷄一般,身上毛片,俱是五彩奪目,落在對面帳篷頂上,朝着營中叫道:「趙構!趙構!此時不走,還等什麼時候?”崔孝聽了,十分吃驚,兀朮問道:「這個鳥叫些什麼?從不曾聽見這般鳥音,倒像你們南朝人說話一般。」康王道:「此是怪鳥,我們中國常有,名為『囗囗』,見則不祥。他在那裡罵父王。」兀朮道:「聽他在那裡罵我什麼?」康王道:「臣兒不敢說。」兀朮道:「此非你之罪,不妨說來我聽。」康王道:「他罵父王道:『騷羯狗!騷羯狗!絶了你喉,斷了你首!』」兀朮怒道:「待某家射他下來。」康王道:「父王賜與臣兒射了罷。」兀朮道:「好,就看王兒弓箭何如?」康王起身拈弓搭箭,暗暗禱告道:“若是神鳥,引我逃命,天不絶宋祚,此箭射去,箭到鳥落。」

祝罷,一箭射去。那神鳥張開口,把箭銜了就飛。崔孝即忙把康王的馬牽將過來,叫道:「殿下,快上馬追去!」


  

這康王跳上馬,隨了這神鳥追去。崔孝執鞭趕上,跟在後邊。逢營頭,走營頭;逢帳房,踹帳房,一直追去。兀朮尚自坐著,看見康王如飛追去,暗想:「這獃孩子,這枝箭能值幾何,如此追趕?」兀朮轉身仍往大帳中去,與眾王子吃酒取樂。

不一會,有平章報道:「殿下在營中發轡頭,踹壞了幾個帳房,連人都踹壞了。」

兀朮大喝一聲:「什麼大事?也來報我!」平章嘿然不敢再說,只得出去。倒是眾王子見兀朮將殿下如此愛惜,好生不服,便道:“昌平王,踹壞了帳房人口不打緊。

但殿下年輕,不慣騎馬,倘然跌下來,跌壞了殿下,這怎麼處?”兀朮笑道:「王兄們說的不差,小弟暫別。」就出帳房來,跨上火龍駒,問小番道:「你們可見殿下那裡去了?」小番道:「殿下出了營,一直去了。」兀朮加鞭趕去。

且說崔孝那裡趕得上,正在氣喘,兀朮見了道:「嚇!必定這老南蠻說了些什麼?你不知天下皆屬於我,你往那裡走?”大叫:“王兒!你往那裡走?還不回來!」

康王在前邊聽了,嚇得魂不附體,只是往前奔。兀朮暗想:「這孩子不知道也罷,待我射他下來。”就取弓在手,搭上箭,望康王馬後一箭,正中在馬後腿上。那馬一跳,把康王掀下馬來,爬起來就走。

兀朮笑道:“嚇壞了我兒了。」

康王正在危急,只見樹林中走出一個老漢,方巾道服,一手牽着一匹馬,一手一條馬鞭;叫聲:「主公快上馬!”康王也不答應,接鞭跳上了馬飛跑。兀朮在後見了,大怒,拍馬追來,罵道:「老南蠻!我轉來殺你。」那康王一馬跑到夾江,舉目一望,但見一帶長江,茫茫大水。在後兀朮又追來,急得上天無路,入地無門,大叫一聲:「天喪我也!」這一聲叫喊,忽然那馬兩蹄一舉,背着康王向江中哄的一聲響,跳入江中。

兀朮看見,大叫一聲:「不好了!」趕到江邊一望,不見了康王,便嗚嗚咽咽哭回來。到林中尋那老人,並無蹤跡。再走幾步,但見崔孝已自刎在路旁。兀朮大哭回營。

眾王子俱來問道:「追趕殿下如何了?」兀朮含淚將康王追入江心之事說了一遍。眾王子道:“可惜,可惜!這是他沒福,王兄且勿悲傷。」

各各相勸,慢表。

且說那康王的馬跳入江中,原是浮在水面上的,兀朮為何看他不見?因有神聖護住,遮了兀朮的眼,故此不能看見。康王騎在馬上,好比霧裡一般,那裡敢開眼睛,耳朵內但聽得呼呼水響。不一個時辰,那馬早已過了夾江,跳上岸來。又行了一程,到一茂林之處,那馬將康王聳下地來,望林中跑進去了。

康王道:“馬啊!

你有心,再馱我幾步便好,怎麼拋我在這裡就去了?”


  
康王一面想,一面抬起頭來,見日色墜下,天色已晚,只得慢慢的步入林中。

原來有一座古廟在此。抬頭一看,那廟門上有個舊匾額,雖然剝落,上面的字仍看得出,卻是五個金字,寫着「崔府君神廟」。康王走入廟門,門內站着一匹泥馬,顏色卻與騎來的一樣。又見那馬濕淋淋的,渾身是水,暗自想道:「難道渡我過江的,就是此馬不成?」想了又想,忽然失聲道:「那馬乃是泥的,若沾了水,怎麼不壞?」言未畢,只聽得一聲響,那馬即化了。

康王走上殿,向神舉手言道:「我趙構深荷神力保佑!若果然復得宋室江山,那時與你重修廟宇、再塑金身也。」說了,就走下來,將廟門關上,旁邊尋塊石頭頂住了。然後走進來,向神廚裡睡了。

此回叫做「泥馬渡康王的故事」。正是:天樞拱北辰,地軸趨南曜。神靈隨默佑,泥馬渡江潮。畢竟不知康正在廟中,有何人來救,且聽下回分解。

第二十一回  宋高宗金陵即帝位岳鵬舉劃地絶交情

詩曰:胡馬南來宋社墟,夾江夜走有神駒。臨安事業留青史,莫負中興守一隅。

上回已講到了宋康王泥馬渡過夾江,在崔府君廟內躲在神廚裡睡覺。此回卻先說那夾江這裡,卻正是磁州豐丘縣所屬地方。那豐丘縣的縣主,姓都名寬。那一夜三更時候,忽然坐起堂來,有幾個隨行值宿的快班衙役連忙掌起燈來,宅門上發起梆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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