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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岳全傳 - 41 / 2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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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岳全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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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登道:「叫甚名字?多大年紀了?」哈迷蚩回道:「大公子韓尚德,十五歲了;二公子韓彥直,只得三四歲。」陸登道:「果然不差!將書取來我看。」哈迷蚩道:「放小的上城,方好送書。」陸登道:「且等我看過了書,再放你上來不遲。」哈迷蚩到此地步,無可奈何,只得將蠟丸呈上。你道哈迷蚩怎麼曉得韓元帥家中之事,陸登盤他不倒?因他拿住了趙得勝,一夜問得明明白白,方好來做奸細。

陸老爺把蠟丸剖開,取出書來細細觀看,心內暗想道:「孫浩是奸臣門下,怎麼反叫我去助他?況且我去助陣,倘兀朮分兵前來搶城,怎生抵擋?」正在疑惑,忽然一陣羊騷氣,便問家將道:「今日你們吃羊肉麼?」家將稟道:「小人們並不曾吃羊肉。」陸登再把此書細細一看,把書在耳邊聞了一聞,哈哈大笑道:“若不是這陣羊騷氣,几乎被他瞞過了!你這騷奴,把這樣機關來哄我,卻怎出得我的手?


  

快快從實講來!若在番邦有些名目的,本都院放你去,若是無名小卒,留你也無用,不如殺了。”哈迷蚩想這個人果然名不虛傳,便笑道:“明知山有虎,故作採樵人。

因你城中固守難攻,故用此計。我乃大金國軍師哈迷蚩是也。”陸登道:“我也聞得番邦有個哈迷蚩,就是你麼?我問你每每私進中原,探聽消息,以致犯我邊疆。

我今若殺了你,恐天下人笑我怕你計策來取中原;若就是這樣放你回去,你下次再來做奸細,如何識認?”吩咐家將:「把他鼻子割下,放他去罷!」家將答應一聲,便把他鼻子割了,將筐籃放下城去。

哈迷蚩得了性命,奔過弔橋,掩面回營,來見兀朮。兀朮見他渾身血跡,問道:「軍師為何如此?”哈迷蚩將陸登識破之事,說了一遍。兀朮大怒道:「軍師且回後營將息,待等好了,某家與你拿那陸登報仇便了。」哈迷蚩謝了兀朮,回後營將養。

半月有餘,傷痕已癒,做了一個瘢鼻子,來見兀朮。商議要搶潞安州水關,點起一千餘人,捱至黃昏,悄悄來到水關一齊下水,思想偷進水關。誰知水關上將網攔住,網上盡上銅鈴,如人在水中碰着網,銅鈴響處,撓鈎齊下。番人不知,俱被拿住,盡皆斬首,號令城上。

那岸上番兵看見,報與兀朮。兀朮無奈,只得收兵回營,與軍師議道:“此人機謀,果然厲害!某家今番索性自去搶那水關,若然失手死於水內,爾等便收兵回去罷了!」

到晚間,兀朮自領一千兵馬,等到三更時分,兀朮先下水去探看,來到水關底下,將頭鑽進水關來,果然一頭撞在網裡,上面銅鈴一響。城上聽見,忙要收網,卻被四太子將刀割斷,跳上岸來,把斧頭砍死宋軍。奔到城門邊來,砍斷門拴,打去了鎖,開了城門,放下弔橋,吹動胡茄,外邊小番接應。恰好這一日陸登回衙去了,無人阻擋。

番兵一擁進城!

詩曰:兩國交爭各用兵,陸登妙計勝陳平。獨憐天祐金邦主,不助荒淫宋道君。

卻說陸登正在衙中料理,忽聽軍士報道:「番兵已進城!”陸登忙對夫人道:「此城已失,我焉能得生?自然為國盡忠了!」夫人道:“相公盡忠,妾當盡節。」

乃向乳母道:「我與老爺死後,只有這點骨血。須要與我撫養成人,接續陸氏香火,就是我陸氏門中的大恩人了!」吩咐已畢,走進後堂,自刎而亡。陸登在堂,聞報夫人已自刎,連叫數聲:「罷了!」亦拔劍自刎。那屍首卻崢然立着,並不跌倒。

一眾家丁見老爺、夫人已死,各自逃生。

那乳母收拾東西正要逃走,卻見兀朮早已騎馬進門來,乳母慌忙躲在大門背後。

兀朮下馬,走上堂來,見一人手執利劍,昂然而立。兀朮大喝一聲:“你是何人?


  

照槍罷!”見不則聲,走上前仔細一看,認得是陸登,已經自刎了。兀朮倒吃了一驚,那有人死了不倒之理?遂把槍插在階下,提劍走入後堂,並無人跡,只見一個婦人屍首,橫倒在地。再往後頭一直看了一回,並無一人。復走出堂上,看見陸登屍首尚還立着。

兀朮道:「我曉得了,敢是怕某家進來,傷害你的屍首,殺戮你的百姓,故此立着麼?”正想問,只見哈迷蚩進來道:“臣聞得狼主在此,特來保駕。」

兀朮道:「來得正好。與我傳令出去,吩咐軍士穿城而去,尋一個大地方安營,不許動民間一草一木。違令者斬!」哈迷蚩領命,傳令出去。

兀朮道:「陸先生,某家並不傷你一個百姓,你放心倒了罷!」說畢,又不見倒。兀朮又道:“是了,那後堂婦人的屍首,敢是先生的夫人,為丈夫盡節而死。

今某家將你夫妻合葬在大路口,等過往之人曉得是先生忠臣節婦之墓,如何?”說了又不見倒。兀朮道:「是了,某家聞得當年楚霸王自刎,直到漢王下拜,方纔跌倒。如今陸先生是個忠臣,某家就拜你幾拜何妨?」兀朮便拜了兩拜,又不見倒。

兀朮道:「這也奇了!”就拖過一把椅子來,坐在旁邊思想。只見一個小番,拿住一個婦人,手中抱著個小孩子,來稟道:「這婦人抱著這孩子,在門背後吃奶,被小的拿來,請狼主發落。」兀朮問婦人:「你是何人?抱的孩子是你甚人?」乳母哭道:「這是陸老爺的公子,小婦人便是這公子的乳母。可憐老爺、夫人為國盡忠,只存這點骨血,求大王饒命!」兀朮聽了,不覺眼中流下淚來道:“原來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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