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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公案 - 84 / 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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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公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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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三太又恐他身子肥大,將寬凳跳翻過來,趕着上前,將他納住。又見禁卒將周圍旋開,惟有中間那個溺管未斷,尚掛在上面,此時兩手血流不止,將一簸箕的石灰,全行染得鮮紅。賀三太雖是恨他前仇,到了此時,也覺有點不忍,趕着向禁卒說道:「你用刀尖子,將他溺管割斷,從速用末藥,代他敷好了。遙想這廝,罪已受足,若耽延工夫,恐他昏死過去,那時便費了大事。」禁卒果然依他所言,將溺管割斷,將陽具摔在地上,然後用好藥在四下敷滿,果神效非常,頃刻將血止住。又在賀三太衣衿上面,撕下一塊綢子,將傷痕紮好,始行取過木盆,倒了冷水,將手上血跡洗去。賀三太方將薛敖曹臉上草紙一揭,只見他已不能言語,賀三太忙道:「你手腳太慢,致將他悶死過去,只是如何是好?」禁卒道:「你莫要慌亂,他如死去,我來償命。」說著將他扶坐起來,禁卒出去,取了一支返魂香燃着,送在他鼻孔前,抽了一會。

沒有頓飯工夫,但見薛敖曹有了進出的生氣,又停了一會,忽然將臉一苦,將口一張,大叫一聲:「疼煞我也!」禁卒罵道。「你這烏種子,早知有此疼痛,為何從前犯法?舒服得好,便叫你疼得利害,以後看你還能放肆了!」說著在地下,將陽具拾起,用水洗了幾次,抓在手中,向薛敖曹道:「也不知你這狗頭,如何生長的,你自己看看,可像個敲門的槌子?」說著摔起來,便在他頭上打了一下。


  

薛敖曹此時,方疼痛稍定,低頭向下身一望,一個威威武武的丈夫,變作了坑坑凹凹的女子!這一急非同小可,比送他的性命,格外傷心,高聲罵道:「你這兩個傷心的雜種,下這毒手,我姓薛的,與你誓不甘休!除非將我治死,不然叫你家破人亡。你把這長具取去,想必是送你老婆送你妹妹去了!」禁卒哪裡容得他辱罵,他罵一句,便將那件怪物,在他嘴上打一下,於是你罵我打,愈罵愈打,兩人閙作一團。賀三太實是好笑,趕着向禁卒攔住道:「你我已報了前仇,既割下來了,也不能復行合上,罵自然要罵。我且問他的言語,你莫要在此胡閙。」禁卒道:「我實氣他不過,你有何話問他?」賀三太向薛敖曹道:「我兩人,雖然報自己前仇,可知為國家除了大患,也免得日後露出破綻,有那殺身之禍。可知你此時恨罵,沒有益處,我兩人既擺佈你到此,還怕你怎麼?你倚仗不過那個興隆庵的尼姑,受你這怪物,封你為如意君,此時既已割去,成了廢物,還能如從前得寵麼?即使你進宮哭訴,將我兩治罪,我們也不是死的,難道不會逃走?告訴你句實話,頃刻與他逃走他方,看你有何本領害得我兩家?莫說你借了太監,說不出,受我兩人惡苦,便那個尼姑,也是不能彰明較著的,奈何我兩人?你要罵便罵,我們是出去了。」說著拖了禁卒,飛奔出獄。薛敖曹要想去追,他無奈兩腳鎖了鐵鐐,不得動彈,心下越想越氣,看看下面,格外傷心,想賀三太所說的言語,也是不錯。

只恨自己不應出宮來看懷義,反送了自己的性命,一人只是在監中啼哭。

且說武三思到宮中,說明此事,武則天命人到轅門去要薛敖曹,反為巡捕回說狄大人尚未回家,不敢信以為實,將人交出。武則天接着此信,自己也悔恨不已,心下想道:「薛敖曹為狄仁傑捉去,尚是小事,他兩人為他擒去,設或露出破綻,徹底根究,豈不令人愧死!」一人在宮中翻來覆去,只是想不出主意,到了四鼓之時,只得上朝理事。眾人齊在殿首,只見狄仁傑出班奏道:「臣奉旨拆毀白馬寺地窖,昨日已經完畢,特來複命。並奏明聖上,在半途尋獲了兩名穿宮太監,與那無賴小薛在外胡行,臣已帶回轅門。

查出小薛的案件,全是不法之事,理合依例處治。適因回轅之後,又聞傳旨要此三人,不知真偽,特來啟奏陛下。內侍閹宦,何能與無賴為伍,在外胡行,此中關係甚大,求陛下擬定罪名,如何究辦,臣好遵旨施行。」武則天聽了此言,心中不禁膽寒:此人實是鐵面冰心!寡人之事,竟敢如此啟奏,無奈你太認真了。

若再為你說出實情,孤家顏面何在?乃道:「卿家所奏,寡人已早盡知。但此三人,是孤家宮中內監,私逃出外,固罪不容寬,也不能令外官審問。卿家口行,立刻押轉宮中,寡人親自發落。」狄公當時只得遵旨,心下暗道:「我昨日若非趕先審問一堂,打了一百重板,豈不為他逃過!」說罷眾人散朝。


  
狄公迴轉行中,只得將監中薛敖曹提出,也不再審,命巡捕同着那個小太監,一齊押送宮中而去。此時武則天退朝入宮,正思念薛敖曹,不知此時方可回來,擬命人前去催促,忽見後宮太監,引着薛敖曹進來。登時放聲大哭,向着武則天奏道:「自沐重恩,情深似海,從此萬不能如前了!」武則天見他如此淒慘,忙驚道:「寡人已將你三人要回宮來,還有何事害怕?」薛敖曹道:「此非說話之地,且請聖上入內。」武則天也不知何事,只得進入寢宮,薛敖曹便將賀三太與禁卒如何懷恨前仇,將自己閹割的話,說了一遍。

武則天本以此為命,這一聽,真是又羞又惱,恨不得將賀三太等人,頃刻碎屍萬段。當時說道:「這也是寡家誤你,不是命你去看懷義,何至有如此之事;也是情分圓滿了。汝且住在後宮,陪伴寡人,以便調養。但是這賀姓的同那個禁卒,非將他處死,不泄心中之恨!」當時惱恨不已,只得將張昌宗召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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