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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三五月就赦他回朝,豈知今日狄青一死,龍心傷感,即批本傳旨,狄青身亡,諒必情真,不必相驗了。着令龐國丈二品以上的文武官員代朕設祭。此時天子思批下來,有龐洪心中想道:「聖上真乃仁慈之君,到底不忘他的汗馬功勞。」此時無奈,只得尊旨。
邀同二品以上文武各官員齊往游龍驛祭奠,按下慢表。
再說狄府太君對張忠說:「若是我兒真死,老身不必到驛中去。但是今日要掩人耳目,必然我親到,在此收殮方纔妥當。」張忠稱言有理,即忙備轎。老太君也穿了素服,四個丫頭也乘了轎。
且說太君坐在轎中思量:「這王禪老祖,許多神通妙法,何不把龐洪作算也好,因何要我兒詐死起來。倘若真的死了,如何是好?」一路度量,只且放心不下,一程到了游龍驛中。王驛丞恭身迎接。焦廷貴見了太太,即引他直進房中。
太太到了床前,把孩兒一看,見他面色不過如常一般,只少了鼻中一息之氣,將手臂撫他身體,猶如冰冷,太太見了倒覺心疑。正是:
老祖靈丹須妙用,為親心事尚慌忙。
第六十二回 眾文武祭奠平西王 二將軍遷柩天王廟
詩曰:
仙師點引小英雄,詐死埋名避禍凶。
四將弟兄多義氣,一同藏隱廟宇中。
再說老太君已經知道孩兒吃了王禪老祖的靈丹詐死,埋名免禍,親到驛站主葬,以遮旁人耳目。當時見他果然氣息全無,心中疑惑,低聲細問張忠說:「賢侄,我兒明是真死了,你因何用此假話來哄我?如今眼見他氣息俱無,深身冰冷,焉得回生之理?」張忠叫聲:「伯母啊,請自放心,大哥曾受了王禪老師的吩咐,依計而行。送他人了棺木,封釘七七四十九天,總是不死的,再服此一丹,便能甦醒。如若過了四十九天,難以活命。
請伯母放心,不必掛懷。」太太此時方纔無疑,裝成假哭淒涼。張忠就在驛中辦理喪事。所有費用錢財,俱是奉旨開銷。
石玉、焦、孟三人各有事情置辦。張忠又當心備了一副上等棺木,內中的情弊,下文交代明白。僧道一班,敘于驛後,左邊細樂笙歌也敘歸一處。
此時游龍驛熱閙非凡。狄府家人使女等各換孝服,狄爺手下將官各各掛白。朝中文武官員,是日龐國丈、大學士、崔爺、文爺、包爺、王爺二品以上三十餘位官員多到來了。驛中地方狹窄,驛丞命人早已搭開大場,眾官員多在此敘集。
車馬紛紛聯絡而至。這狄太后意欲親往驛中,猶恐旁人私議。只得打發潞花王到來致祭。當下包爺說聲:「龐國丈,若說徒犯死了,總要相驗的,所以下官請旨,差官驗看。
不知聖上有何原故,降旨免驗。下官今日倒要違旨了。”國丈說:「包大人,你因何逆旨要驗的?」包爺說:「想那狄王爺何等英雄強健,那裡有些病症?忽然死了,死得不明。下官倒要看一看。」包爺這些話,疑着龐洪用計弄他身亡,故特請旨相驗。倘有驗出有些形跡,包公又要追問原由。偏偏聖上洪恩,恐怕褻瀆了屍骸。所以降旨免驗,並無別意。
誰料包爺定要看驗屍骸!果然國丈心懷鬼胎,只道驛丞下手,猶恐驗收形跡,包公又要追問,所以用好話勸解,說:「包大人,他平日是有大功于國、聖上洪恩恐防褻瀆了千歲屍骸,為何包大人不依?」包爺說:「老國丈,並非下官不依聖命,只為狄王親的對頭甚多,而且死得奇怪,總要看看。逆旨之罪,下官願承了。」又說:「列位千歲大人,一眾也要大人看看。」眾王爺說:「包大人為什麼事?我等看了,倒覺也慘然不忍,不能領命了。」有潞花王爺,乃表親之情,便說:「孤家倒要看看。」包爺說:「國丈,你也去一觀,有何妨礙?」說完,一手扯住他。國丈原是心虛的病,只無奈何,勉強同着包公前去,滿心懷恨於他。潞花王同走。
張忠一見,立起身來見禮,已知包公來意,即說道:「小將稟上大人,我家千歲乃是冤魂索命身亡,求大人憐惜,不必驗了。」國丈聽罷,暗暗心開,說:「這張忠倒也知趣。」包公聞言,想罷就說:「今日並非相驗,無非同朝之誼,一殿之臣。今者一觀,永無見面之日。
你卻因何阻擋?莫不是有何私弊不成?」張忠說:「末將不敢。我與千歲結義金蘭,情同骨肉,焉有別心?只因千歲臨終,親囑要求免驗的。」國丈呵呵發笑,說:「包大人,不是老夫說你,聖上旨意免驗。」張忠又說:「狄王爺曾有遺言,為何必要相驗?如此太覺多事了。」包爺一想,真乃抱鷄鷄不鬥,氣死抱鷄人。但本官言出如山,就是這等沒擺佈,我也要找找面光便了。說聲:「國丈,下官頂了逆旨之罪,那管狄王親的遺言,總要看一看才得放心。」國文只得同上前去看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