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勿瑟縮不出也。閉戶滅燭,殊無他異。人定後,聞窗外小語曰:薦枕者來矣。方欲起視,突一巨物壓身上,重若磐石,幾不可勝,捫之,長毛,喘如牛吼。
此友素多力,因抱持搏擊,此物亦多力,牽拽起仆,滾室中幾遍。諸友聞聲往視,門閉不得入,但聽其砰訇而已。約二三刻許,魅要害中拳,噭然遁,此友開戶出,見眾人環立,指天畫地,說頃時狀,意殊自得也。時甫交三鼓,仍各歸寢,此友將睡未睡,聞窗外又小語曰:薦枕者真來矣,頃欲相就,家兄急欲先角力,因爾唐突,今渠已愧沮不敢出,妾敬來尋盟也。
語訖,已至榻前,探手撫其面,指纖如春筍,滑澤如玉脂,香粉氣馥馥襲人心,知其意不良,愛其柔媚,且共寢以觀其變,遂引之入衾,備極繾綣。至歡暢極時,忽覺此女腹中氣一吸,即心神恍惚,百脈沸湧,昏昏然竟不知人。比曉,門不啟,呼之不應,急與主人破窗入,癶水噴之,乃醒,已儡然如病夫,送歸其家,醫藥半載,乃杖而行,自此豪氣都盡,無復軒昂意興矣。力能勝強暴,而不能不敗於妖冶,歐陽公曰:禍患常生於忽微,智勇多困于所溺,豈不然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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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家水明樓,與外祖張氏家度帆樓,皆俯臨衛河。一日,正乙真人舟泊度帆樓下,先祖母與先母,姑侄也,適同歸寧,聞真人能役鬼神,共登樓自窗隙窺視,見三人跪岸上,若陳訴者,俄見真人若持筆判斷者,度必邪魅事,遣仆偵之。仆還報曰:對岸即青縣境,青縣有三村婦,因拾麥俱僵于野,以為中暑,舁之歸,乃口俱喃喃作譫語,至今不死不生,知為邪魅,聞天師舟至,並來陳訴。天師亦莫省何怪,為書一符,鈐印其上,使持歸焚于拾麥處,雲姑召神將勘之。
數日後喧傳三婦為鬼所劫,天師劾治得復生。久之乃得其詳曰:三婦魂為眾鬼攝去,擁至空林,欲迭為無禮。一婦癱,首先受污。一婦初撐拒,鬼揶揄曰:某日某地,汝與某幽會秫叢內,我輩環視嬉笑,汝不知耳,遽詐為貞婦耶?婦猝為所中,無可置辯,亦受污。
十餘鬼以次褻媟,狼藉困頓,殆不可支。次牽拽一婦,婦怒詈曰:我未曾作無恥事,為汝輩所挾,妖鬼何敢爾。舉手批其頰,其鬼奔仆數步外,眾鬼亦皆闢易相顧曰:是有正氣不可近,誤取之矣。乃共擁二婦入深林,而棄此婦于田塍,遙語曰:勿相怨,稍遲遣阿姥送汝歸。
正徬徨尋路,忽一神持戟自天下,直入林中,即聞呼號乞命聲,頃刻而寂。神攜二婦出曰:鬼盡誅矣,汝等隨我返。恍惚如夢,已回生矣。往詢二婦,皆呻吟不能起。
其一本倚市嘆息而已,其一度此婦必泄其語,數日移家去。余嘗疑婦烈如是,鬼安敢攝?先兄晴湖曰:是本一庸人婦,未遘患難,無從見其烈也。迨觀兩婦之賤辱,義憤一激,烈心陡發,剛直之氣,鬼遂不得不避之。故初誤觸而終不敢幹也,夫何疑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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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書檯言,其鄉有導引求仙者,坐而運氣,致手足拘攣,然行之不輟,有聞其說而悅之者,禮為師,日從受法,久之亦手足拘攣。妻孥患其閒廢至鬱結,乃各制一椅,恆舁于一室,使對談丹訣,二人促膝共語,寒暑無間。恆以為神仙奧妙,天下惟爾知我知,無第三人能解也。人或竊笑之,二人聞之太息曰: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信哉是言。
神仙豈以形骸論乎?至死不悔。猶囑子孫秘藏其書,待 五百年後有緣者。或曰:是有道之士,假廢疾以自晦也。余于雜書稍涉獵,獨未一閲丹經。
然歟否歟,非門外人所知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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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公介然言,束州有貧而鬻妻者,已受幣,而其妻逃,鬻者將訟,其人曰:賣休買休,厥罪均,幣且歸官,君何利焉。今以妹償,是君失一再婚婦,而得一室女也,君何不利焉。鬻者從之。或曰婦逃以全貞也,或曰是欲鬻其妹而畏人言,故委諸不得已也。
既而其妻歸,復從人逃,皆曰天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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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編修魚門言,有士人與狐女狎,初相遇即不自諱,曰:非以採補禍君,亦不欲諉詞有夙緣,特悅君美秀,不自持耳,然一見即戀戀不能去,儻亦夙緣耶?不數數至,曰:恐君以耽色致疾也。至或遇其讀書作文,則去,曰:恐妨君正務也。如是近十年,情若夫婦。士人久無子,嘗戲問曰:能為我誕育否耶?曰:是不可知也,夫胎者,兩精相搏,翕合而成者也,媾合之際,陽精至而陰精不至,陰精至而陽精不至,皆不能成,皆至矣,時有先後,則先至者氣散不攝,亦不能成。
不先不後,兩精並至,陽先沖而陰包之,則陽居中為主而成男;陰先沖而陽包之,則陰居中為主而成女。此化生自然之理,非人力所能為,故有一合即成者,有千百合而終不成者,故曰不可知也。問孿生何也,曰:兩氣並盛遇而相衝,正沖則歧而二,偏沖則其一陽多而陰少,陽即包陰其一陰多而陽少,陰即包陽,故二男二女者多,亦或一男一女也。問精必歡暢而後至,幼女新婚,畏縮不暇,乃有一合而成者,陰精何以至耶?曰:燕爾之際,兩心同悅,或先難而後易,或貌瘁而神怡,其情既洽,其精亦至,故亦偶一遇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