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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復道:「他事不必論,惟順德弘基,是朝廷逃犯,奈何令他統兵?我意欲把他按治。」士彟道:「兩人皆唐公門下客,若把他按治,唐公必出來反對,豈不是自尋煩惱麼?」威聞言色沮,乃不敢生異。適高君雅回城乞援,威與君雅相見,密談疑竇。君雅亦謂事有可疑,應相機討淵。
會晉陽遇旱,淵擬至晉祠禱雨,先數日下令齋戒。威以為時機已至,遂與君雅定計除淵,只因兵士多轄淵麾下,不能由彼驅遣,沒奈何囑令晉陽鄉長劉世龍,招集鄉兵,埋伏祠中,為刺淵計。世龍佯為依從,暗中恰先告李淵。淵召世民入議,世民道:「這兩人死期至了,兒正要除此兩人,他卻自來尋死,真正湊巧。」遂與淵定下密議,翌晨由淵至蒞事堂,邀同王威高君雅,共坐視事。忽有開陽府司馬劉政會,馳入告密,淵以目示王威,令取狀審視。威即命政會呈狀,政會抗聲道:「所告系副留守事,惟唐公可以取閲。」淵佯作驚訝道:「有這等事麼?」乃顧政會取狀。
但見狀上寫着,乃是:「副留守王威高君雅,潛引突厥入寇」等語。淵即遞示王威,惡極。威不待閲畢,便攘袂大詬道:「何等叛徒,敢來搆陷我兩人?」淵冷笑道:「叛徒不叛徒,問你兩人便知。」威與君雅知事不妙,即聯袂下堂;才經出門,外面已環繞兵士,有一束髮金冠的少年,戎服跨馬,指揮三吏,立將他二人拿下,送入獄中。
看官道少年為誰?便是李世民。三吏為誰?便是劉文靜劉弘基長孫順德。好象縛鷄的容易。
又越兩日,突厥兵數萬人,果入寇晉陽。淵令裴寂等分頭埋伏,竟大開四面城門,洞澈內外。又是個計中計。突厥兵馳入外郭,見內城也是大啟,不由的相顧錯愕,嘩噪了好多時,竟出郭而去。
淵於是將王威高君雅,縛至市曹,號令軍民道:「召寇攻城,即此兩人,爾等以為當斬否?」軍民信為實事,哪個不說是該斬。一聲號炮,兩個血淋淋的首級,墮落地上。想是命中注定,應該梟首,不然,政會告密原是李氏主使,胡後來竟弄假成真耶?已而突厥兵復來攻城,淵遣部將王康達等,率千餘騎出戰,全軍盡覆,城中恟懼。世民想了一計,夜遣將士潛行出城,待至天曉,卻張旗鳴鼓,喊吶前來。
突厥兵疑為援兵,竟爾退走,城外居民,或被掠取,城內卻不損分毫,軍民相率歡慰,就是李氏父子,也自覺放下憂懷。
還有一種可喜的事情,李氏家眷,統從河東到來。時竇夫人已歿,所有淵妾萬氏以下,及子建成元吉等,一併進謁;連女夫柴紹,也隨同入見。一堂聚首,相對言歡。只三子玄霸,在籍病夭,又有淵妾萬氏子智雲,途中失散,存亡未卜,歡聚中尚帶三分悲悼。
淵問柴紹如何同至?紹答道:「小婿寄寓長安,備官千牛,刀名。隋東宮官佩刀,侍衛太子。因得二舅兄密書,促婿至此,婿所以奉召前來。途次適遇岳家眷屬,幸得隨行。」淵不待說畢,忙接問道:「我女可同來否?」紹答言未至,淵乃顧世民道:「你既召你姊夫,為何不邀你姊同來?」紹從旁代答道:「令嬡謂不便同行,自有妙計脫禍。」柴紹平生履歷,及舍妻來晉之故,均由此敘明。淵又道:「這也罷了。但我子智雲,年僅十餘,此次失去,不知如何下落。」紹勸慰道:「吉人自有天相。」世民即進議道:「家眷已至,大事待行,須速議出兵,掩人不備,遲恐有變。」淵乃召集劉文靜裴寂等,共議出兵方法。文靜道:「出兵不難,所慮突厥時來牽掣,今日要策,莫若先通好突厥,然後舉兵。」世民接入道:「這也是權宜辦法。」乃由文靜撰一草啟,略言:「目下欲舉義兵,遠迎主上,復與貴國和親,如文帝時故例。詳見下文。大汗肯發兵相應,助我南行,幸勿侵暴百姓。
若但欲和親,坐受金帛,亦惟大汗是命」等語。草啟既成,復由淵親自錄寫,即遣文靜為使,馳赴突厥。文靜去尚未還,淵不便倉猝發兵,只好整軍以待。暇時即憶念智雲,屢遣人往河東,探聽下落。
嗣接使人返報,智雲被官吏執送長安,為留守陰世師所害。淵不禁大慟,裴寂等統來勸解。淵含淚道:「玄霸幼慧,閲年十六,一病告終,這尚是命中注定,無可輓回。智雲頗善騎射,兼能書奕,年比玄霸尚小二歲,不意為吏所捕,慘遭殺戮,我志未遂,我兒先死,豈非一大痛事?」言下又垂淚不止。
俗小說中謂玄霸為第一條好漢,後來拋錘擊雷,錘還擊頂,因致斃命,不知是說何所依據?無非隨筆捏造,不值一噱。獨于智雲略而不談,經此編黜虛崇實,方成信史。寂等也為唏噓。
忽報劉文靜自突厥歸來,當即召入,問明情形。文靜道:「突厥主始畢可汗,謂請唐公自為天子,方出兵馬相助。」寂躍起道:「突厥且願唐公為帝,大事成了。」淵亦轉悲為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