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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宮十八朝演義 - 109 / 1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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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宮十八朝演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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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道陶穀為什麼見這個歌伎要驚慌到如此地步,原來這歌伎秦蒻蘭,便是昨日在館驛中,自稱驛卒張三女兒與陶穀繾綣通宵的阿仙。陶穀初見這歌伎,好生面熟,心內已經疑惑,及至走到階前,留心觀看,誰說不是阿仙呢?不過昨夜穿的是破舊衣裳,今日卻是羅綺滿身,愈覺嫵媚動人了。陶穀此時,方知中了南唐君臣的美人計,料想:「他們必是恨着自己,不肯和光同塵,脂韋隨俗,所以用這樣的毒計,捉弄自己。現在命她前來侑酒,必是要當筵羞辱了,倘若在酒席上面,當着大眾,把昨夜的事情明白宣佈,自己的名節,豈不完全掃地,便有何面目見人呢?」內心想著,十分惶急,面紅耳赤的坐在席中,直急得額上的汗,如黃豆一般大小流將下來。

陶穀正在倉皇無地,那歌伎秦蒻蘭,已裊裊婷婷,步至李璟席前,向國主行過了禮,侍立一旁,聽候旨意。李璟見了秦蒻蘭,卻滿面含春的指着陶穀,對她說道:「這位陶學士,乃是天朝的大臣,奉了天朝皇帝的聖旨,來至我國抄錄書籍,是個胸羅錦繡,腹隱珠璣的才子!而且品行端方,舉動循理,又是個不欺暗室的慎獨君子!朕一則敬他的才學;二則重他的品行。今日屈他前來赴筵,眾歌伎所歌的曲子,皆不能動學士的清聽,因知你曾為天朝貴人所寵幸,且蒙貴人賜有兩首詞兒,情文俱佳,濃艷異常,可當筵歌來,勸學士暢飲一杯。朕自有重賞。」秦蒻蘭口稱遵旨,遂手執檀板,輕啟珠喉,先歌那《醉落魂》一詞。歌聲方畢,李璟已連連稱讚道:「風華曲贍,一往情深,真是才子之筆。陶先生聽了此曲,應該浮一大白以賞之。」說著,又回顧秦蒻蘭道:「你斟一大杯,敬于學士,求其飲乾。」秦蒻蘭奉了旨意,早已滿斟了一大杯,奉於陶穀道:「學士請盡此杯!」陶穀聽得秦蒻蘭,在筵前歌着昨日所填思慕阿仙之詞,心內又羞又急,如坐針氈一般,甚是難受,忽見她又敬自己的酒,如何還敢推讓,連忙接了過來,一飲而盡。李璟笑道:「若非天朝責人的佳作,哪能使陶先生如此豪飲。秦蒻蘭還有一詞,可再歌來。」秦蒻蘭口稱領旨,又把陶穀贈於阿仙的《錦堂春》詞,歌了一遍。


  

李璟道:「好個『阿仙省識相思意,春色透盾尖』。這一闋更比前闋還要香艷了,學士宜多飲幾杯,方不負此詞之佳妙。秦蒻蘭早又斟了三大杯來敬陶穀。陶穀酒量甚窄,如何能飲這三大杯酒?只得起身謝道:“承蒙大王賜酒,理應恭領。

無如臣量甚淺,飲此三杯,必致大醉失儀,還求大王免臣飲酒。」李璟微笑道:「先生今日聽佳詞,對美人理應飲個大醉,方纔暢快。如果飲得醉了,朕即送先生歸回館驛就是了。」陶穀見李璟再三相勸,暗暗想道:「我正怕他還有什麼言語羞辱於我,現既如此勸酒,何不接過飲了,假作大醉之狀,免得他再肆譏諷呢?」遂頓首言道:「大王賜酒,臣何敢辭,但醉後失儀,尚乞寬宥!」說罷,便接過酒來,連連幹了,將身伏在桌上,現出沉醉之態。

李璟說道:「陶先生果然不勝酒力,可命侍衛四名,好好的送他回歸館驛。」侍衛奉了聖旨,立刻扶着陶穀,坐上安輿,送回館驛,扶他好好睡下,方纔回去復旨。陶穀酒雖過量,心內尚是明白,睡在床上,暗想這件事,明是江南君臣,做成圈套,陷害自己,深悔見色迷心,受了他們的捉弄。現在把柄已落入人家手內,只得低聲下氣,忍讓一時,免得將此事宣揚出來,被朝廷知道,沒有面目回國。

從此陶穀把驕傲狂妄的態度,完全收拾起來,再也不敢譏議江南臣僚的短處,匆匆的將書籍抄畢,回到汴京,見了太祖,只說江南君臣,上下一心,無隙可乘。因此太祖又把兵下江南之事,暫時擱起。我且按下不說。


  

單提那南唐主李璟,自從陶穀回汴以後,深恐宋主起兵討伐,因宋齊邱是個智謀之士,召進宮內與他密商道:「宋主志在統一天下,江南地方富庶,尤為所忌。前次遣陶穀前來抄錄書籍,乃是暗探我國虛實,此番回汴,必將我國情形,奏知宋主。倘若宋主貪心不足,起兵南下,難以抵禦,必須籌圖兵餉,預為防備,免得臨期匆促,措手不及。卿智謀深沉,定有良策,為朕分憂。」宋齊邱道:「陛下不必憂慮。臣觀陶穀的為人,色厲內茬,前番中了韓熙載的美人計,當筵受了羞辱,已知我國君臣,並非軟弱可欺之輩,又經陛下預先料着宋主的意思,于陶穀來時,密諭國中,不得泄漏內情,因此陶穀雖在我國數月之久,一些事情也沒有探得。此次返汴,見了宋主,報告我國情形,宋主知我上下一心,無隙可乘,必不敢興兵南下。況且我國臣服宋廷,陛下平素又極恭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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