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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三桂 - 199 / 4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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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三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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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9頁

朗讀:

吳三桂聽從了吳定的建議,奏表上送朝廷,靜候朝廷的回音……

永曆帝被吳三桂囚禁在昆明湖畔的蓖子坡。身陷囚獄的永曆帝對吳三桂還抱有一綫希望,他給吳三桂寫了一封長信:


  

「將軍新朝之勛臣,舊朝之重鎮也。世膺爵秩,藩封外疆,烈皇帝崇禎立於將軍,可謂甚厚。詎意國遭不造,闖賊肆惡,突入我京城,殄滅我社稷,逼死我先帝,殺戮我臣民。將軍志興楚國,飲位秦廷,縞素誓師,提兵問罪,當日之本哀,原未泯也。

奈何憑藉大國,狐假虎威,外施復仇之虛名,陰作新朝之佐命,逆賊授首之後,而南方一帶土字,非復先朝有也。南方諸臣不忍宗社之顛覆,迎立南陽。何圖枕席未安,干戈猝至,弘光殄祀,隆武就誅,仆于此時,兒不欲生,猶暇為宗社計乎?諸臣強之再三,廖承先緒。自是以來,一戰而楚地失,再戰而東粵失,流離驚竄,不可勝數。

幸李定國迎仆于貴州,接仆于南安,自謂與人無患,與世無爭矣。而將軍忘吾父之大德,圖開創亡豐功,督師入滇,覆我巢穴,仆由是渡沙漠,聊借緬人以固吾圉。山遙水遠,言笑誰歡?只益悲矣。既失世守之河山,苟全微命于蠻服,變自辜矣。

乃將軍才避艱險,請命遠來,提數十萬之眾,窮追逆旋之身,何視天下之不予哉?豈天覆地載之中,獨不容仆一人乎?抑封王賜爵之後,猶欲殲仆以邀功乎?弟思高皇帝櫛風沐雨之天下,猶不能貽留片地,以為將軍建功之所,將軍既毀我室,又欲取我子,讀鴟鴞之章,能不慘然心側乎?將軍猶是世祿之裔,即不為仆憐,獨不念先帝乎?即不念先帝,獨不念二祖列宗乎?即不念二祖列宗,獨不念王之祖若父乎?不知大清何思何德于將軍,仆又何仇何怨幹將軍也,將軍自以為智而適成其愚,自以為厚而反謚單薄,奕礻冀而後,史有傳,書有載,當以將軍為何如人也!仆今者兵衰力弱,煢煢孑立,區區之命,懸幹將軍之手矣。如必欲仆首領,則雖粉身碎骨,血濺草萊,所不敢辭,若其轉禍為福,或以遐方寸土,仍存三恪,更非敢望。倘得與太平草木,同沐雨露于聖朝,仆縱有億萬之眾,亦付于將軍,惟將軍是命。將軍臣事大清,亦可謂不忘故主之血食,不負先帝大德也。

惟冀裁之。」

永曆帝終生都是草包飯桶。

在這封洋洋灑灑近千言的長信中,充滿了乞求活命的哀求氣息,他將一節倫理道義,國家責任都拋之九霄,惟求活命,信中「區區之命,懸于將軍之手?」「倘得于太平草木,我縱有億萬之眾,亦交付于將軍,惟將軍是命」之語,全然沒有一點氣節,很難想像是從一個皇帝之口說出來的話。也就是說,只要活命什麼都可以不要,包括皇帝之位……

既然如此,當初稱帝又為了什麼?

吳三桂從心裡面蔑視這種軟骨頭。

國破家亡。朱明皇帝沒有一個皇族子孫英烈地為國家生死不顧。朱氏王朝三百年的基業,皇族繁衍子孫無數,僅南陽府就有一萬五千多朱氏子孫,卻無一人有忠貞之氣。南明三帝,全是飯桶草包,沒有一個成大氣候的。

說到這一點,吳三桂還是佩服敬仰死去的崇禎皇帝,至死猶存忠貞……

像朱由榔這樣的朱氏子孫,就是我吳三桂輔佐,又能有什麼樣的前途?

吳三桂對明朝皇室有了一種冰冷的蔑視。

清明節後的第三天,吳三桂請旨押送永曆帝去北京的答覆下到了平西王府,由康熙小皇帝執政而尚未親政的清中央政府,給吳三桂下了一道秘旨:「不必將永曆帝押送京城,由平西王吳三桂全權處置!」

清廷給吳三桂出了一道政治難題。

不讓押解到北京,是怕千里迢迢路上被人劫走嗎?

還是要我吳三桂殺永曆帝?

若是前者,讓吳三桂精兵押送豈能有礙?以關寧鐵騎百戰無敵的戰力,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

若是後者,為什麼?是要逼我吳三桂與明室斷絶關聯,結仇?

吳三桂感到很難辦。

整整一夜,吳三桂沒有睡覺,他把自己一個人關在屋裡苦思冥想。陳圓圓也不敢進去,她憂慮地看著吳三桂書房裡的燈光,長長一聲嘆息。

一陣柔和清越而又略帶感傷的琴聲在平西王府的園中響起,是陳圓圓那柔美傷感的歌聲在低徊。

她看見一個高大的身影在書房裡不安地踱步。


  
她聽見他一聲粗重的嘆息。

他始終沒有走出書房。

第二天,吳三桂召集手下諸將,商議處置永曆皇帝的辦法。

到會的人很多,吳三桂的部將幕僚几乎全到了,大殿靠牆一溜矮幾上坐滿了人,還有二十幾個人坐在木杌子上,前面都設有茶几,一個個正襟危坐,一語不發地盯着吳三桂。

吳三桂今天穿得很齊整,戴着白羅面生絲纓冠,穿著醬色寮地紗袍,套着石青藍紗褂,一條金鑲三色馬尾鈕帶緊緊束在腰間,正在闊大的銀安殿座前來回踱步,青緞皂靴踩着水磨青磚,發出橐橐的聲音。

看到諸將都到齊了,吳三桂忽然停住腳步說道:「今天召集大家來,是商議如何處置永曆帝。朝廷下旨,由本王全權處理,各位有何高見,直說無妨!」

這話一出,殿中諸人不禁竊竊私議。

部將滿人愛裡阿說:「不知王爺,意欲如何處置?」

吳三桂說:「我也不想對他處以極刑,只想將他斬首示眾。」吳三桂這話帶有試探的性質。

「王爺這話,似乎矛盾。永曆皇帝被砍頭難道還算不上極刑嗎?未將以為,這樣做未免有些殘酷。」愛裡阿說道。

「唔?”吳三桂並不在乎愛裡阿的刻薄話,沉着臉問道:“將軍身為滿人,何出此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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