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當今皇上對將軍您十分的器重,舉朝文武都希望將軍能助我們和議成功,還望將軍能從中調和,進言于攝政王。」
吳三桂搖搖頭說道:
「清朝法令甚嚴,且攝政王性最多疑,依我今日處境,不宜多言。」
吳三桂不管這三人怎麼勸說,只是端坐在那裡,洗耳恭聽,卻不動聲色,不再表態。
左懋第見吳三桂執意如此,便拉陳、馮二人告辭離開。不久,攝政王多爾袞傳下令來,讓左懋第等三位使臣到鴻臚寺安歇,三人入得殿來,見一滿人盤坐在案後,忙上前行禮。剛凌傍什也不站起相迎,大咧咧地把手一指,道:「坐那裡吧。」
三人看時,見地上只一領席,左懋第冷冷地道:「我大明之人,不慣坐地,速取椅來。」
剛凌榜什一擺手,有人忙給搬來了三把椅子,左懋第等人才整整衣冠,坐了下來。
剛凌榜什撇撇嘴,道:
「那闖賊入京的時候,你們江南不發一兵,今日見我們得了北京,怎麼就又私立皇帝了?」
左懋第正言道:
「先帝變出意外,我們各路人馬無從援救,京城攻破之時,當今的弘光帝正好到了南京,這是天意,也是眾望所歸。而且當今聖上非是別人,正是先帝的嫡侄,理應繼位。這怎麼會是私立呢?」
剛凌榜什又道:
「那你們的崇禎帝死時,你們這些人在哪裡?你們這誤國之臣,今日卻在此饒舌。」
左懋第道:
「先帝殯天時,我正在淮上催糧,陳洪範、馬紹愉兩位大人均都在林下,我們都沒來得及趕到京城。」
「那你們今日來此,究為何故呢?」
馬紹愉答道:
「你們殺敗了闖賊,我們聖上派我等來,想犒賞貴國,並且還想祭奠先帝的亡靈。」
剛凌榜什狂做地一笑,說道:
「我們清朝自有錢糧,不勞你們來犒贈,而且崇禎帝我們也已代你們安葬了,你們就不必再祭了。」
左懋第見他蠻橫無禮,知道跟他講不清楚,便道:
「貴國的攝政王爺究竟肯不肯接閲國書?」
剛凌榜什不耐煩地道:
「要是帶來金帛,那就儘管留下,若是有國書,你也只管交來。」
左懋第暗想,如果不交出金帛來,恐怕他也不會給代遞國書,於是他說道:
「這些金帛國書交給你只怕不合適,我們希望你能代交給攝政王。」
「你們休得羅嗦,不管有什麼,你們只管交來便是。」
左懋第便把金帛等物交給了他。
馬紹愉忽然想起身邊還有準備送給吳三桂的那一萬兩銀子,既然吳三桂不要,那不妨把這些銀子也交出去算了,所以他向剛凌榜什說道:「這裡還有白銀一萬兩,是準備作私禮送人的,今日就一併交上吧。」
剛凌榜什一聽,大喜過望,一一收了,隨即便帶了這些東西轉身離去了。
左懋第在殿中坐了許久,也不見剛凌榜什出來,他們正疑惑間,忽然一個家將模樣的人來到殿中,對這三位使臣說道:
「剛凌相公今日再沒空出來了,各位請自便吧。」
左懋
第雖心中憤怒,然人在矮檐下,怎能不低頭呢?他們只得無可奈何地退出來,回
到了自己的住處。
自此一連兩日,沒有任何消息,這三位南明使臣想要去探問究竟,但又不便輕易出門,因此三人獃在鴻臚寺中,焦躁不安,舉足無措。
這一日,忽聽得攝政王多爾袞要召見他們,左懋第等人忙隨着來人到了宮內。
南明使臣們見多爾袞端坐在龍榻上,心中很不是滋味,但又無可奈何。
三人向多爾袞行了禮,多爾袞給他們都賜了坐位,左懋第等人剛剛坐下,多爾袞便哼了一聲,道:
「你們這些人倒會撿便宜!當初北京有難之時,沒聽說你們發過一兵一卒,今日闖賊逃了,你們卻來與我們爭國,真是無賴之極。」
左懋第見他提的還是這件事,便道:
「當今皇上乃是按序而立的,國不可一日無君,所以我們這些臣民便奉戴他在南京繼了位,這又怎麼能說是與您爭國呢?」
「我能撫定燕京,這是得之於闖賊,並不是取之於你們明朝,那李自成是你們明朝的罪逆,他並得罪於我們大清,我是以大義為重,才代你們雪恥,你們本應感恩圖報才是,不想今日你們竟敢私立皇帝,天無二日,國無二君,我要你們弘光帝削號歸藩,向我們大清投降,否則的話,你們南明便是我們的敵人,我將減西征之兵,轉旗東征,也許我還會收降李自成,命他作前導,將你們夷為平地。」
左懋第見他恐嚇自己,不禁騰地站起,朗聲說道:
「我們聖上是為感謝你們擊敗了闖賊,才派我們來犒贈你等,闖賊乃天下公賊,世人皆想誅其而後快,我聖上想與你聯兵共滅闖賊,以慰天下民心,不想攝政王卻以此威脅我等,實在是不智之舉。」
馬紹愉也道:
「我們大江南北全是水路,地勢險要,易守難攻,且北方騎兵不善水戰,恐怕王爺也不易得手吧,希望攝政王能慎重考慮一下,我們不如分疆而治,各享和平為好,以我們東南一帶,精華未瘁,攝政王莫要小覷了我們。」
多爾袞笑道:
「你們也不用多說這些沒用的話了,我不日便會派兵南下了,我倒要看看你弘光帝的皇位還能坐多久?」
說罷,一拂衣袖,便退入了內堂。
殿內的群臣們仍將這三位使臣送到了鴻臚寺,並警告他們不要隨便出入,左懋第三人本以為這次必死無疑了,最後還是虧了洪承疇在多爾袞面前力保,才放了這三位使臣出城。
然而,正當南明使臣起程南返時,他們內部又發生了驚人的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