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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史演義 - 47 / 1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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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史演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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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李元忠迎着歡軍,便向轅門請謁。歡以元忠素有好飲之名,疑為酒客,未即接見。元忠下車獨坐,酌酒擘脯,旁若無人,謂門者曰:「素聞公延攬雋傑,今國士到門,不吐哺輟洗以迎,其人可知。還吾刺,勿通也。」門者以告,歡遽見之,引入帳中,設酒相酌。觴再行,元忠取素箏鼓之,悲歌慷慨,歌闋,謂歡曰:「天下形勢可見,明公猶事爾朱耶?」歡曰:「富貴皆因彼所致,安敢不盡節?」元忠曰:「非英雄也。高乾邕兄弟已來否?」時乾已見歡,歡紿之曰:「從叔輩粗,何肯來?」蓋乾與歡同姓,故稱從叔。元忠曰:「雖粗,並解事。」歡曰:「趙郡醉矣。」使人扶出。元忠不肯起,孫騰進曰:「天遣此君來,不可違也。」歡乃復留與語。

元忠慷慨流涕,歡亦悲不自勝。元忠因進策曰:「殷州小,無糧仗,不足以濟大事。若向冀州,高乾邕兄弟必為明公主人,殷州便以相委。冀、殷既合,滄、瀛、幽、定自然帖服。唯劉誕性黠,或當乖拒,然非明公之敵。時哉!時哉!不可失也。」歡急握其手而謝之曰:「君如有意,歡之大幸 也,敢不如命。」元忠密約而去。歡至山東,約勒士卒,民間絲毫無犯。時麥方熟,歡過其地,恐馬傷麥,親率士卒牽馬步行,百姓大悅。遠近聞之,皆曰:「高晉州將兵整肅。」民得安堵,益歸心焉。


  

軍乏糧,求糧于相州刺史劉誕,誕不與。有車營租米萬石,歡命軍士取之,誕不能拒。進至信都,封隆之、高乾等開門納之,奉以為主。時敖曹在外掠地,聞乾與隆之以冀州相讓,心大不服,曰:「大丈夫何事畏人?吾兄懦怯乃爾。」遺婦人服以辱之。歡曰:「彼未知吾心也。」欲遣人諭之未得。時歡子高澄年十歲,隨軍中,謂父曰:「兒請招之。」歡許之,左右曰:「公子年幼,敖曹粗勇,去恐有失。」歡曰:「敖曹雖粗,未必敢害吾子。澄雖幼,頗聰明曉事。且不遣澄去,不足以結其心也。」遂命十餘騎隨往。澄見敖曹,以子孫禮下之。敖曹曰:「公子來此何意?」澄曰:「敢問君家舉義,為君乎?為身乎?」敖曹曰:「吾志滅爾朱,以復君仇也。」澄曰:「若然,公之志即吾父之志也。何不同心併力以靖國家,而分彼此為?吾聞識時務者為俊傑,令兄能識之,而公反笑以為怯,何也?吾父今日不命他人來,而遣吾來者,欲伸明己意耳。願公熟思之。」敖曹見公子聰明才辯,氣度從容,不覺為之心折,曰:「敬聞命矣。願從公子同歸。」便並馬而回。歡大喜,謂敖曹曰:「吾方與子共濟大事,子烏得自外。」敖曹再拜,曰:「頃見公子,已知公心,敢不儘力?」歡愛其勇,署之為都督,寵任逾于舊人。爾朱兆聞歡已得冀州,兵勢日盛,恐後難制,密奏帝加發重爵,召之入京,而後圖之。

帝乃發詔,封歡為渤海王,征其入朝。歡受王爵,不就征。 再說侯淵進討靈助至固城,淵畏其眾,欲引兵西入,據關拒險以待其變。副將叱列延慶曰:「靈助庸人,假妖術以惑眾。大兵一臨,彼皆恃其符魘,豈肯戮力致死,與吾爭勝負哉?不如出營城外,詐言西歸,靈助聞之,必自弛縱,然後潛軍擊之,往則成擒矣。」淵從之,出頓城西,聲言欲還。

次日,簡精騎一千,夜發,直破其壘。靈助敗走,斬之。初,靈助起兵,自占勝負曰:「三月之末,我必入定州。爾朱氏不久當滅。」及靈助首函入定州,果以是月之末。捷聞,加兆天柱大將軍。兆辭天柱之號,曰:「此叔父所終之官,我不敢受。」尋加都督十州諸軍事,世襲并州刺史,兆乃悅。

兆狂暴益甚,將士俱有離心。鎮南將軍斛律金東奔于歡,勸歡起兵以討爾朱。歡素知其智勇,引為心腹。有爾朱都獲兆疏屬,為兆別將,憂兆殘暴,滅亡不久,率千騎出井陘,託言巡視流民,東附於歡。歡見人心歸附,乃召孫騰、婁昭、段榮、尉景于密室中,謂之曰:「今四方喁喁,皆望吾舉義,以除爾朱之虐,為百姓更生,吾不可以負天下之望。然鎮戶暫得安居,必先有以聳動其心,方可舉事,卿等知之。」眾皆會意而退。乃詐為萬仁書,將以六鎮人配契胡為部曲,使人轅門投遞,宣佈于眾,眾皆憂懼。


  

又詐為并州兵符,征發遷戶討步落稽,限即日起發。歡發萬人將遣,孫騰、尉景為請寬留五日。至期,又將發。孫、尉二人復請再寬五日。又五日,歡令于眾曰:「此行再難緩矣。」親送之郊,雪涕執別。眾皆號慟,聲震郊野。歡乃諭之曰:「與爾俱為失鄉客,義同一家。本期終始相聚,不意在上征發乃爾!今直西向已當死,後軍期又當死,配國人又當死,吾何忍見爾等之無辜而死也?」眾皆叩頭求救,歡曰:「為之奈何?」眾曰:「唯有 反耳!」歡曰:「反乃急計,然當推一人為主。誰可主者?」眾皆曰:「唯大王可為我主。」歡曰:「爾等皆我鄉裡,久後難制,不見葛榮乎?雖有百萬之眾,曾無法度,終自敗滅。今以吾為主,當與前異,毋得凌漢人、犯軍令,生死任吾則可。不然,不能為取笑天下。」眾皆跪地,頓顙曰:「生死唯大王命。」乃椎牛饗士,建義于信都,然亦未敢顯言叛爾朱也。未幾,李元忠起兵逼殷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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