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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楊元帥正在廝鬥之時,忽見前軍黑雲四起,軍士對面都不相見,黃沙亂滾,知道妖法,急拔寶刀在手,就在馬上作用,口中唸唸有詞,喝聲道疾,把劍指點之處,陰雲四散,狂風頓息。倭兵不戰自退。元帥驅兵殺透重圍,進到一座高山,迎着本部軍馬,且把糧草頭尾相銜,權做寨柵。計點將佐,幸無散失,於是放心安歇一夜。
原來倭陣上作起狂風驟霧,沙石走飛,正是歐道士妖法用來。元帥所授《陰符經》,正正方方的法,無有不備。這般妖法,便是邪不犯正。是故元帥一咒語,一揮劍,便見雲開風息,妖法不能作用些兒了。此是慢話,姑且休題。
且平秀突見歐道士妖法,沙石飛走,黑霧狂風,得了一陣廝殺,明兵四散,不勝大喜,道:「仙師法術,這般神明,得此全勝。明天亟施神法,教他明兵無有遺類。」道士道:「只為總兵出力,以顯神功。貧道薄解天文地理,奇門屯甲之法,又有惡獸猛虎之前驅,外且火龍火虎,焚陣燒兵之法,俱在這葫蘆之中。總兵,何患明兵之不遺片甲?」平秀突喜之不勝,重整杯盤,盡醉而罷。晚景不題。
次日,兩陣裡花腔鼉鼓,雜彩綉旗搖處,明兵陣門開了。
楊元帥出馬,雁翎般擺開,左邊李尚好,右邊是廖鋼,威風凜凜,浩氣堂堂。廖鋼出馬陣前,高聲叫道:「今日定要決一輸贏。走的不是好漢!」倭陣中,平秀突出馬陣前,左手下洛正,右手下吉乎飛,雄赳赳相對;背後歐道士,背負松紋古劍,又掛着葫蘆,坐在馬上。元帥知是妖人之道士,問一聲:「誰人立斬此賊?」話猶未了,廖鋼舉刀躍馬,殺奔垓民。倭陣裡,吉乎飛使兩口雙刀,騎一匹劣馬,飛出垓心,兩相敵戰。在陣前,鬥不上四五合,吉乎飛撥回馬,望刺斜裡便走。廖鋼乘着勝氣,縱馬飛刀,儘力追趕。兩軍齊吶聲喊。元帥、提督一聲直殺,平秀突抵敵不住,且戰且走。約莫又十餘里,洛正復躍回馬迎戰,李尚好直來接應。又鬥到十餘合,洛正急把馬一拍了,直奔走,尋舊路走了。李尚好呵呵大笑道:「天殺的草寇,但知敗走了。」一直趕逐。
元帥大隊一齊追奔,又到十餘里,見是一個山坡谷口,倭兵又退在一望之地,結成陣勢,後軍中閃出皂直裰一個道士,挺身出馬,取下背上葫蘆來,把劍去擊那一個,敲得三下,只見頃刻捲起一陣黃沙來,罩的天昏地暗,日色無光。喊聲起處,豺狼虎豹,怪獸毒蟲,就這黃沙內卷將出來。又有無數神兵,從半空中亂滾下來。明陣眾軍大驚,急躲走避谷中不迭。倭陣金鼓動地,以助兵勢。李尚好領兵到谷中看時,谷內倒是天地晴朗。明陣中那裡知倭陣詭計?直驅大隊,為猛獸神兵所迫,盡入那谷中奔避。
此時楊元帥在馬上早看他妖法,滿谷裡妖兵毒獸,即便掣了那松紋古定劍,指看敵軍,口中唸唸有詞,喝聲道疾。只見一道金光射去,那怪獸猛虎都自黃沙中亂紛紛落于陣前,登時雲開天朗。眾人看時,卻都是白紙剪的虎豹走獸之類,神兵總是草豆散落,莫不駭異。元帥只見大軍避他神兵猛獸,又為黃沙漫天,谷中無是,悉數鑽入那谷,麾下只餘數百騎。元帥無奈,不知其計,復策馬入谷中,殺到裡面相會。
約莫是初更左側,一天星斗燦燦,初月微明。月光之下,打一看時,四面儘是高山,左右俱是懸崖峭壁,仰見崇岩峻嶺,無道可登。
未知此谷何名?元帥大隊兵馬如何脫出谷來?且看下回分解。
第十七回 廖先鋒誤陷盤蛇谷 楊元帥做夢白龍潭
再說平秀突,見了歐道士妖兵漫天,日色無光,盡驅明兵于盤蛇谷中,喜的不勝,只為奉承妖道士之言,是夜設宴款待道:「仙師神法如此高明,成功之後,俺當奏於我國王,封為國師,以享萬鐘之祿。」歐道士呵呵大笑道:「富貴吾所不願,只為總兵出盡貧道之力,以顯總兵神功罷。」當夜盡歡而罷。
次日,總兵又設大宴,與歐道士計議進取中原之策。道士道:「我見明營中元帥,便是不滿三尺。明國選將出師,以此口脗尚黃、乳臭未乾之小猢猻為元帥,可知明朝無將才。以他略解妖法,得這非據的任。今已囚閉盤蛇谷中,不滿十日,可見全數餓死了。明國江山,便為總兵之有。但神兵廝殺,自有我軍之操練神法,如法助勢,然後神兵益強。總兵選了精兵五百,皆用皂衣皂甲皂旗。背上各帶鐵葫蘆,于內藏着硫黃、焰硝、煙火藥料。各人俱執鈎刃、鐵掃帚,口內都着銜蘆哨。操練坐作進退之法,為之中軍。貧道自領皂甲軍,如法作起,所向必更無敵呢。」平秀突大喜,於是選了精兵五百,皆執皂旗皂甲,俱為準備,屬於道士,依法作起。歐道士領那五百神兵,各取火種,自佩那面聚獸銅牌,把劍去擊,敲得三下之法,一齊練習,將為進兵中原之計。不在話下。
且說當日廖鋼、李尚好大隊一軍,為倭兵誘引,又被妖道士妖法,天昏地黑,妖兵猛獸漫天打下來,雖賴楊元帥用《陰符經》掃妖之法,雲開天朗,草馬豆兵盡落陣前,已為妖法所驅,天昏之中,趲入山坡谷中。
元帥見時,麾下只有數百騎,一陣不可兩截,並向谷中進兵。看那山谷時,儘是高山削壁。大隊人馬廝殺了一日,兵馬困疲,饑渴俱甚。四下里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