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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者與師子相處數年,及門之士惟此子足以繼志行道,遂授以偈云:
認得心性時,可說不思議。
了了無可得,得時說不知。
第九尊 戲珠羅漢
尊者名般若多羅,宋時人,生東印度國。早年出家,有志克繼佛事。始事一比丘,粗能料理支費,而于經義漠無知識。尊者曰:「此非吾師也。」遂舍之。繼事一比丘,頗能訓解文字,而于經義尚有依回,尊者曰:「此非吾師也。」亦舍之。三事一比丘,道超頓悟,可稱上上乘矣,第相逢之晚,從游未幾,師即逝去。尊者曰:「吾命真厄,吾數真奇也。自後一味自修自證。古人覆土成山,磨石作鏡,皆有志成事者也。吾何不益堅乃心,高不陟顛,淵不徹底不止矣。」精思之極,神明通焉,夢寐之中,嘗有得道比丘揭其奧妙以告之。尊者得夢中指點,有如揚輝秋月,萬頃澄然者矣。遂作悟後之詩:
藏身無跡更無藏,脫體無依便廝當。
古鏡不磨還自照,澹煙和露濕秋光。
南印度與東印度乃西方唇齒之邦也。南印度國王素性好善,專意崇奉佛教,本國僧尼請建梵剎,不吝千金以鼎創之,外國比丘遠來提化,不吝珠玉,以施予之,以故,國王奉佛之聲洋溢中外。尊者以佛教信心于國王信耳,遂肩行李至彼國行化。入其疆,至一古寺投宿,其寺建在險峻岩上,每晚寺中燈明如晝。尊者自證得道,名譽未甚彰大,彼寺僧人亦未甚奇之也。尊者本晚在寺中,親見彼僧每晚只哄閙道場,全不在宗旨上契悟,遂有感,作長短句,志一時經見之事。其言曰:
不須驚,不須怖,走馬臨崖收不住。
千年燈,萬年燭,寸絲不掛全身露。
有一僧人竊聽尊者之言,知是得道比丘,特自延入僧房求濟度。尊者不言,只吟一律云:
夜來靜坐一爐香,終日凝然萬慮忘。
不是息心除妄想,都緣無事可商量。
僧人聞言,遂悟道場閙哄皆粗也,願北面受教,尊者納之。次日入國中,同見南印度國王。國王曰:「水向石中流出冷,風從花裡過來香。禪師遠來能清寡人煩燥,馥寡人腸胃耶?」尊者曰:「要飲無上清泉也,須從石中流出。要披無上香風也,從花裡過來。」國王聞言大喜,施以無價寶珠,願奉國以聽其教命。遂見其三子以從,尊者見國王三子皆奇偉可渡,欲試其所見,遂以寶珠玩弄掌中,戲問三子曰:「此珠圓明,有能及否?」長子、次子同聲言曰:「此珠七寶中出乎其類,拔乎其萃,其尊固無喻也。」二子就珠論珠,不知會悟于性靈上論無價之珠也。獨第三子名菩提多羅者曰:「此珠僅僅世寶耳,未足為上,必諸寶中無價無論,法寶為上。此光僅僅世光耳,未足為上,必諸光中不熄不滅,智光為上。若明是寶,寶不自寶;若辨是珠,珠不自珠。論心而不論物,惠己而又惠人,始足以闡此珠幽賁。」尊者曰:「二子之論,守經囿常,多羅之論,通變達權。經常不足,權變有餘,與其守囿不化,寧通達無膠。多羅超出一家談,其辨不亦慧哉!」遂作數言美之曰:
美玉藏頑石,蓮華出淤泥。
須知煩惱處,悟即是菩提。
復問曰:「汝明於論珠,必通於論相,世間于諸物中何物無相?」多羅答曰:「于諸物中不起無相。」尊者發嘆曰:「三子一胞胎所生,胡智愚相‧越之遠。國王惠我以無價寶珠,物之美者也。我亦以無上寶珠惠施其子,人之美者也。物寶不如佛寶,珠明豈若性明,國王有子,可以不死矣。」遂將宗旨傳示其子,且授以偈云:
心地生諸種,因事復生理。
果滿菩提圓,華開世界起。
言畢,即于座上張舒兩手,放出二十七道光明,旋化火自焚而逝。宋孝武大明元年也。
第十尊 飛錫羅漢
寶志尊者,本姓朱氏,不知何許人。少年出家,止道林寺,從悟玄比丘修禪習定。悟玄比丘謂曰:「即入叢林,當知解脫。」問曰:「解脫有幾?」比丘曰:「解脫有八:一是觀內有色,外亦觀色解脫;二是觀內無色,外亦觀色解脫:三是內外諸解脫;四是空無邊處解脫;五是識無邊處解脫;六是無所處解脫;七是非非想處解脫;八是滅受想定解脫。能知數者解脫,則修習有所待循矣。」尊者問曰:「何謂五戒?」比丘曰:「不淫一也;不盜二也;不殺三也;不妄四也;不飲五也。弟子受此五戒,則周旋中規,折旋中矩,分毫不敢違犯。」有詩為證:
八解脫詩:
解脫修持戒妄機,色空內外想無非。能于數者知提醒,見性明心上乘師。
五受戒詩:
殺淫妄盜飲流連,五者如來有戒言。遵了沙門嚴約束,從容得道上西天。
尊者曰:「解脫受戒則吾既得聞命矣,請問六根六塵條目何在?」比丘曰:「眼根、耳根、鼻根、舌根、身根、意根六者謂之六根。色塵、聲塵、香塵、味塵、觸塵、法塵六者謂之六塵。子既問及于此,毋謂細故,先斬斷其根,次脫去其塵,則修持證悟無不了了矣。」尊者曰:「坐禪要術可得聞欽?」比丘曰:「坐禪之法,須于閉靜處厚敷坐物,跏趺而坐。先以左足壓右足,次以右足安左足;左掌安右掌,次以兩手大拇指面相住;正身端坐,不得左偏右側,前躬後仰;令腰脊頤,頂骨節相住,狀如浮居,又不得聳身太過,令人氣急不安,務要耳與肩對,鼻與臍對;舌住上齶,唇齒相着;目須微開,免致昏眊。若得定氣,其力最勝。」
領了塵根問坐禪,清規要求為君言。
足安左右身端坐,氣息調和失妄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