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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漢演義 - 147 / 2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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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漢演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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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讀:

御史大夫鼌錯,前次為了竇嬰反對,停消議案,此次見嬰免職,暗地生歡,因復提出原議,勸景帝速削諸王,毋再稽遲。議尚未決,適逢楚王戊入朝,錯遂吹毛索瘢,說他生性漁色,當薄太后喪葬時,未嘗守制,仍然縱淫,依律當加死罪,請景帝明正典刑。太覺辣手。這楚王戊系景帝從弟,乃祖就是元王劉交,即高祖同父少弟,歿謚曰元,前文中亦曾敘過。

劉交王楚二十餘年,嘗用名士穆生、白生、申公為中大夫,敬禮不衰。穆生素不嗜酒,交與飲時,特為置醴,借示敬意。及交歿後,長子闢非先亡,由次子郢客嗣封。郢客繼承先志,仍然優待三人。


  

未幾郢客又歿,子戊襲爵。起初尚勉繩祖武,後來漸耽酒色,無意禮賢,就使有時召宴穆生,也把醴酒失記,不為特設。穆生退席長嘆道:「醴酒不設,王意已怠,我再若不去,恐不免受鉗楚市了。」遂稱疾不出。

申公、白生,與穆生同事多年,聞他有疾,忙往探省。既入穆生家內,穆生雖然睡着,面上卻沒有甚麼病容,當下瞧透隱情,便同聲勸解道:「君何不念先王舊德,乃為了嗣王忘醴,小小失敬,就臥病不起呢?」穆生喟然道:「古人有言,君子見機而作,不俟終日。先王待我三人,始終有禮,無非為重道起見,今嗣王禮貌寖衰,是明明忘道了。王既忘道,怎可與他久居?我豈但為區區醴酒麼?」申公、白生也嘆息而出,穆生竟謝病自去。

不愧知機。戊不以為意,專從女色上着想,採選麗姝,終日淫樂,所以薄太后喪訃到來,並沒有甚麼哀戚,仍在後宮,倚翠偎紅,自圖快活,太傅韋孟,作詩諷諫,毫不見從,孟亦辭歸,戊以為距都甚遠,朝廷未必察覺,樂得花天酒地,娛我少年。那知被鼌錯查悉,竟乘戊入朝時,索取性命。還虧景帝不忍從嚴,但削奪東海郡,仍令回國。

錯既得削楚,覆議削趙,也將趙王遂摘取過失,把他常山郡削去。趙王遂即幽王友子,見前文。又聞膠西王卬,系齊王肥第5子,見前文。私下賣爵,亦提出彈劾,削去六縣。

三國已皆怨錯,惟一時未敢遽動,錯遂以為安然無忌,就好趁勢削吳。正在興高采烈的時候,忽來了一個蒼頭白髮的老人,踵門直入,見了錯面,即皺眉與語道:「汝莫非尋死不成?」錯聞聲一瞧,乃是自己的父親,慌忙扶令入座,問他何故前來。錯父說道:「我在潁川家居,卻也覺得安逸,今聞汝為政用事,硬要侵削王侯,疏人骨肉,外間已怨聲載道,究屬何為?所以特來問汝!」錯應聲道:「怨聲原是難免,但今不為此,恐天子不尊,宗廟不固。」錯父遽起,向錯長嘆道:「劉氏得安,鼌氏心危,我年已老,實不忍見禍及身,不如歸去罷。」此老卻也有識。錯尚欲輓留,偏他父接連搖首,揚長自去。及錯送出門外,也不見老父回顧,竟爾登車就道,一溜煙似的去了。錯還入廳中,躊躇多時,總覺得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只好違了父囑,壹意做去。

吳王濞聞楚趙膠西,並致削地,已恐自己波及,也要坐削。忽由都中傳出消息,說是鼌錯議及削吳,果然不出所料,自思束手待斃,終屬不妙,不如先發制人,或可泄憤。惟獨力恐難成事,總須聯絡各國,方好起兵。默計各國諸王,要算膠西王最有勇力,為眾所憚,況曾經削地,必然懷恨,何妨遣人前往,約同起事。

計畫已定,即令中大夫應高,出使膠西。膠西王卬,聞有吳使到來,當即召見,問明來意。應高道:「近日主上任用邪臣,聽信讒賊,侵削諸侯,誅罰日甚,古語有言,刮糠及米,吳與膠西,皆著名大國,今日見削,明日便恐受誅。吳王抱病有年,不能朝請,朝廷不察,屢次加疑,甚至吳王脅肩累足,尚懼不能免禍。


  
今聞大王因封爵小事,還且被削,罪輕罰重,後患更不堪設想了。未知大王曾預慮否?」卬答道:「我亦未嘗不憂,但既為人臣,也是無法,君將何以教我?」應高道:「吳王與大王同憂,所以遣臣前來,請大王乘時興兵,拚生除患。」卬不待說完,即瞿然驚起道:「寡人何敢如此!主上操持過急,我輩只有拚着一死,怎好造反呢?」高接說道:「御史大夫鼌錯,熒惑天子,侵奪諸侯,各國都生叛意,事變已甚,今復彗星出現,蝗蟲並起,天象已見,正是萬世一時的機會。吳王已整甲待命,但得大王許諾,便當合同楚國,西略函谷關,據住滎陽敖倉的積粟,守候大王,待大王一到,並師入都,唾手成功,那時與大王中分天下,豈不甚善!」卬聽了此言,禁不住高興起來,便即極口稱善,與高立約,使報吳王。

吳王濞尚恐變卦,復扮作使臣模樣,親至膠西,與卬面訂約章。卬願糾合齊菑川膠東濟南諸國,濞願糾合楚趙諸國。彼此說妥,濞遂歸吳,卬即遣使四出,與約起事。

膠西群臣,有幾個見識高明,料難有成,向卬進諫道:「諸侯地小,不能當漢十分之二,大王無端起反,徒為太后加憂,實屬非計!況今天下只有一主,尚起紛爭,他日果僥倖成事,變做兩頭政治,豈不是越要滋擾麼!」卬不肯從。利令智昏。旋得各使返報,謂齊與菑川膠東濟南諸國,俱願如約。卬喜如所望,飛書報吳,吳亦遣使往說楚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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