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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字子原,系廣陵人,為故匈奴中郎將臧旻子,前曾舉孝廉為郎,因亂棄官,還隱家中;太守張超,延為功曹,起兵向義,實由洪慫恿出來。洪身長八尺,狀貌魁梧,聲如閎鐘,當登壇宣眾時,說得慷慨激昂,聲淚俱下,大眾聽了,無不動容。歃血既畢,遂由各牧守推選盟主,群言袁紹四世三公,應為領袖;紹辭讓至再,經大眾合詞要求,然後應允。徒以門生推舉,未免失真。
紹自號車騎將軍,領司隷校尉,使曹操行奮武將軍,一面傳檄天下,曆數董卓罪惡,殺有餘辜。於是長沙太守孫堅,承檄起兵,襲殺荊州刺史王睿,直指南陽;前西園假司馬張楊,回籍募兵,道經上黨,接得紹檄,也即在上黨發難,糾合義徒數千人,進趨河內。共計討卓人馬,先後得十有四路,陸續會集,伐鼓淵淵,振旅闐闐,也好算得一場豪舉了。反襯下文。
小子有詩嘆道:
仗義聯盟德不孤,為王討逆效前驅;
當年若果同心力,元惡何憂不立誅?
既而檄文傳入京師,連董卓亦得瞧著,卓又驚又憤,復想出一條逆謀,囑使郎中令李儒照行。欲知他如何行逆,下回再當說明。
少帝之廢,誰致之?何太后致之也!何太后以屠家女,得為國母可稱萬幸,假令知足不辱,謙尊而光,則釁隙無自而生,禍難即可不作;何至母子兄弟,同歸於盡,而國祚且為之陰移歟?夫惟其鴆死王美人,逼死董太后,唸唸為嗣子計,又唸唸為母族計,而後蒼蒼者乃嫉惡之。千里草,何青青?正天之巧為驅集,所以死悍後而彰惡報也。董卓為漢末亂賊,人人得而誅之;關東各路之興師,名正言順,誰曰不宜?獨惜各牧守有討賊之舉,而無討賊之才;且推袁紹為牛耳長,使主齊盟,紹固一引卓禍漢者,奈之何以門望相推也?當時之智勇較優,厥惟曹操孫堅二人,然觀于後來,皆非漢家柱石,韓馥以下無譏焉。羅氏《演義》,乃更以孔融陶謙馬騰公孫瓚羼入之,四子並未討卓,安能與列?雖曰小說,亦不應穿鑿失真,一至于此也。
第6十七回 議遷都董卓營私 遇強敵曹操中箭卻說郎中令李儒,受了董卓的密囑,依言行事。看官道是何謀?原來卓因關東兵起,檄文指斥罪惡,第
1件便是廢去少帝。暗思少帝雖已廢為弘農王,但尚留居京邸,終為後患,不如斬草除根,殺死了他,免得他慮;乃囑李儒往鴆弘農王。儒即攜鴆酒至弘農王邸中,託詞上壽,舉酒獻王道:「請飲此酒,可以闢邪!」弘農王搖手道:「我無疾,何須飲此酒?想是汝來毒我呢!」儒逼令取飲,弘農王皺眉不答,儒竟張目道:「董相國有令,怎得不從?就使不飲此酒,難道還想延年麼?」為虎作倀,可恨可殺。
時王妃唐姬在側,情願代飲,儒又叱道:「相國並不令汝死,怎得相代?」弘農王自知難免,遂與唐姬永訣,涕泣作歌道:
天道易兮我何艱?棄萬乘兮退守藩!逆臣見迫兮命難延,逝將去汝兮適幽玄!
歌罷,且令唐姬起舞。唐姬且舞且泣,且泣且歌道:
皇天崩兮后土頽,身為帝兮命夭摧;死生路異兮從此乖,奈我煢獨兮心中哀!
弘農王聞歌悲咽,相向失聲。李儒在旁催逼道:「相國立等回報,豈一哭便能了事麼?」弘農王乃取過鴆酒顧語唐姬道:「卿為王妃,不能再為吏民妻,幸此後自愛!」唐姬泣不能仰,弘農王已將鴆酒飲下,須臾毒發,暈死地上,年只一十五歲。或雲十八歲。李儒見王已死,當即返報董卓。
唐姬撫屍枕股,大哭一場,待至棺殮粗畢,復有吏人前來,迫姬出邸,姬對柩拜別,歸赴潁川母家。父瑁曾為會稽太守,見女青年守嫠,意欲改嫁,姬矢志靡他,因聽令居住,後文慢表。
且說董卓既鴆死弘農王,乃召百僚會議,欲大發兵馬,出擊關東各路義師。突有一人插嘴道:「為政在德不在眾!」卓才聽得一語,便怒目注視,見是尚書鄭泰,便叱問道:「如卿所言,兵果無用麼?」泰答說道:「泰非謂兵可勿用,但以為山東諸牧守,雖然發難,不必煩勞大兵。試想光武以來,中國無警,百姓安逸,忘戰日久。仲尼有言:『不教民戰,是謂棄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