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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旬餘,復接曹代使覆電,謂已與勞農政府代表接洽,該代表已允斟酌辦理,政府卻也欣慰。這消息傳到滬上,全國各界聯合會等,統皆喜躍異常。從前俄國雄據朔方,屢為我患,所失權利,不可勝計,此次俄國勞農政府,竟肯一律返還,豈非極大機會?當即電達政府,請速解決中俄問題,收回前此已失權利,機不可失,幸勿稽遲等語。徐總統尚在遲疑,將來電暫從擱置。
既而海參崴高等委員李家鏊,報稱:「崴埠俄國代表威林斯基,不承認有俄國通牒送達中國,恐就中有欺詐等情」,政府得報,又不禁疑慮叢生,諸多瞻顧。意外之利,卻是可防。偏滬上各界聯合會,疑政府無端延宕,錯過機宜,免不得大聲指摘,歷登報端,且雲政府難恃,不得不自行交涉。存心愛國,也不足怪。
風聲傳到京師,政府又恐他激起政潮,急忙通電各省,飭令查禁。一年被蛇咬,三年怕爛稻索。電文如下:
查前次勞農政府通牒,雖有歸還一切權利之宣言,惟旋據高等委員李家鏊電稱:「詢據該政府代表威林斯基,此事恐有人以欺騙手段,施諸中國,危險莫甚。即使俄國人民,確與中國有特別感情,然必須將來承認統一政府時,各派代表,修改條約,方為正當,想中國政府,亦必酌量出之,弗為所愚」等語。是前通牒,果否可憑,尚屬問題。現在熟加考察,如果該政府實能代表全權,確有前項主張,在我自必迎機商榷,冀輓國權。
該全國各界聯合會等,不審內容,率爾表決承受,並有種種陰謀,實屬謬妄。是亦言之太過。除已電飭楊交涉員,時楊晟為上海交涉使。力與法領交涉,想是聯合會機關,在上海法租界內。
務令從速解散,並通行查禁外,希即飭屬嚴密偵查,認真防範。遇有此類檔案,並應注意扣留,以杜亂源,特此通告!
話雖如此,但西伯利亞所駐華軍,亦已主張撤回,次第開拔,並嚮日本聲明,從前中日軍事協定,本為防德起見,並非防俄,現在德事已了,不必屯兵,所有俄日衝突事件,中國軍隊,無與日軍共同動作的義務,所以撤還。日人卻也不加抗辯,自去對付俄人罷了。此外一切中西交涉,如對匈和約、對保和約、對土和約,中國既無甚關係,亦不能自出主張,但隨着協約國方針,共同簽字。且因各國和議終了,多半添設使館,外交部亦呈請增設墨西哥、古巴、瑞典、那威、玻利非亞五國使館,以便交通。
旋經徐、靳兩人酌定,特派專使駐紮墨西哥,併兼駐古巴。瑞典、那威亦各派專使分駐,玻利非亞唯派員為一等秘書兼任代辦。當下頒一指令,準此施行。最可憂的是支出日繁,收入日短,平時費用不能不向外人借貸。
英、美、法、日見中國屢次借款,特組織對華新銀行團,正式成立,為監督中國財政的雛形。中政府不遑後顧,但管目前,隨他如何進行,總教借款有着,便好媮安旦夕,總有一日破產。得過且過,債多不愁。偏湘省又閙出一場戰釁,遂致干戈迭起,殺運復開。
小子有詩嘆道:
革命如何不革心?仇讎報復日相尋。
三湘七澤皆愁境,惟有漫天戰霧侵。
欲知湘省開戰的原因,容待下回續表。
子輿氏有言:「上下交征利,不奪不饜。」可見利之一字,實為啟爭之媒介。試觀南北之戰,其爭點安在?曰惟為利故。南北之戰未已,而直皖又互生衝突,其爭點安在?曰惟為利故。
南方合數省以抗北京,而滇桂又自啟猜嫌,其爭點安在?曰惟為利故。甚矣哉利之誤人,一至于此!無怪先賢之再三誥誡也。彼俄國勞農政府之賚交通牒,願返還舊政府所得之權利,誠足令人生疑,中國軍閥家,方野心勃勃,自爭私利之不遑,彼俄人乃肯舉其所得而棄之,謂非一大異事乎?然俄人豈真甘心喪利,欲取姑與之謀,亦中國所不可不防也。
第一百十五回張敬堯棄城褫職 吳佩孚臨席攄詞
卻說張敬堯督湘以後,一切舉措,多違人意,湘省為南北中樞,居民頗傾向南方,不願附北,再加張敬堯自作威福,為眾所譏,所以湘人競欲驅張。就是湘中紳宦熊希齡,亦嘗通電示意,不滿敬堯。敬堯卻恃有段派的奧援,安然坐鎮,居湘三年,無人搖動。只第三師長吳佩孚,久戍湘南,鬱鬱居此,為敬堯做一南門守吏,殊不值得;且士卒亦屢有歸志,此時不歸,尚待何時?當下電告曹錕,請他代達中央,準使撤防北返。
偏政府因南北和議,未曾告成,礙難照准,遂致吳氏志不得伸,悶上加悶,嗣是與敬堯常有齟齬,且對著段派行為,時相攻擊,種種言動,無非為撤防計劃。跅弛之材,原難駕馭,而況張敬堯。敬堯也忍耐不住,密電政府,保薦張景惠、張宗昌、田樹勛三人,擇一至湘,接辦湘南防務,準吳北返。政府不肯依從,反屢電曹錕,轉慰第三師,教他耐心戍守,借固湘防。
看官!你想這志大言大的吳佩孚,遭着兩次打擊,還肯低首下心,容忍過去麼?過了數日,即由湘南傳出一篇電文,聲言張敬堯罪狀,力圖攆逐,署名共有數軍,第三師亦燦然列着。明明是吳氏主張。敬堯偶閲報紙,得見此電,且忿且懼,自知兵略不及佩孚,湘南一帶,虧他守着,故得安安穩穩的過了三年,倘若吳氏撤回,南軍必乘隙進攻,轉使自己為難,乃急電中央,取消吳氏撤防的原議。略謂:「佩孚在湘,地方賴以安,所有湖南各團體,俱不願他撤防,懇請政府下令慰留」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