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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打定主意,偏江朝宗領着若干人犯,奔至軍政執法處來,兩下相見,朝宗即欲將罪犯交清,歸雷訊辦。雷震春道:「你可曾問出主亂的人麼?」朝宗就將盟單取出,作為證據。震春看了一遍,便道:「他是結盟弟兄,並不是甚麼亂黨,況且袁瑛姓名,並未列着,怎得牽東拉西?」朝宗道:「今上有密旨拘訊,你怎得違旨不究?」震春道:「密旨中如何說法?」朝宗道:「是從電話傳來,叫我速拘沈、勾二人。」震春道:「你敢是聽錯了?」朝宗道:「並沒有聽錯。」震春道:「今上既囑你速拘兩人,你拘住兩人便了,為何又拘了若干名?」朝宗道:「名單上列着諸人,如何不立即往拿?否則都遠颺去了。」震春微哂道:「這是你的大勛,我且不便分功。」朝宗道:「我只有逮捕權,訊辦權握在你手,彼此同是為公,說什麼有功不有功?」震春用鼻一哼道:「你且去奏聞今上,交我未遲。」朝宗不覺性急道:「這是關係重大的案件,你既身為處長,應該切實訊明,方好聯銜奏聞,候旨處決。」震春仍是推辭,朝宗只管緊逼,頓時惱動了雷震春,拍的一掌,不偏不倚,正中江朝宗的嘴巴。不枉姓雷。朝宗吃了這個眼前虧,怎肯幹休,也一腳踢將過去。以腳還拳的是少林宗派。
於是拳足互加,竟在軍政執法處,演出一出《王天化比武》來了。幸虧朱啟鈐、段芝貴相偕趨入,力為解開,朝宗尚喧嚷不休,段芝貴帶勸帶問道:「江宇兄!朝宗字宇澄。今上叫你傳詢沈、勾兩人,你為何在此打架?」朝宗氣喘吁吁道:「兄弟正拘到這班罪犯,要他訊辦,偏他左推右諉,我只說了一兩句話兒,他便給我一個嘴巴,兩公到來正好,應該與評論曲直。這種大逆不道的罪犯,應否由我速拘?應否由他速辦?他敢是與逆犯同謀,所以這般回護嗎?」朱啟鈐道:「這是兩案,不是一案。」朝宗聞這一語,方有些警悟起來,便道:「如何分作兩案?」朱啟鈐道:「沈、勾一案,是為外交上泄漏嫌疑,並非與袁瑛相關。」朝宗發了一回怔,復嚷着道:「就是我弄錯了,也不應敲我嘴巴。」雷震春不禁獰笑道:「我又未奉主子密令,不過據理想來,定然是不相牽連,所以勸你稟明主子,再行定奪,你偏硬要我訊辦,還要嘮嘮叨叨,說出許多話兒,我吃朝廷俸祿,不吃你的俸祿,要你來訓斥我嗎?給你一掌,正是教你清頭呢。」應該擊掌。
朝宗還要再嚷,朱、段兩人,復從旁婉勸,且代雷震春陪了一個小心,朝宗方悻悻自去。剩下沈、勾等人,由段芝貴密語雷震春,囑他略行訊問,如無實證,不如釋放了案,免興大獄。震春允諾,當即送客出門。是夕招集沈、勾等,略問數語,沈、勾兩人,推得乾乾淨淨,便于翌晨釋出,只袁瑛尚在覊中,一場大獄,化作冰銷,都人士紛紛疑議,莫衷一是。
又越日,見《亞細亞報》載着道:
沈、勾一案,與袁四無涉,沈、勾系有人誣指其有嫌疑情事,遂行傳詢,並非被捕,現已訊無他,故即于昨日釋出。至袁四公子,素有荒唐之目,時與劉積學相往來,其致函某將軍煽亂一事,查系劉某筆跡,迨經執法訪緝劉某,早已遠颺。既無佐證,故政府對於袁四,亦不復究,但均與犯上作亂者不同。
《亞細亞報》,名為御用報,這種詞調,為袁氏諱,已可想而知。小子已于上文中敘述大略,諒閲者自能洞悉,無俟曉曉了。總結一段。
且說雲、貴兩省,地本毗連,自唐繼堯調鎮雲南,貴州亦歸他兼領,只有巡按使龍建章,留任省城,實行管轄地方政務。會護軍使劉顯世,通好雲南,聯名討袁,他得了這個風聲,料想兵戈一動,危在旦夕,自己又力不能制,只好籌一離身的法子,遂電呈政府,託言歸視母疾,請假三月。也是一個好法兒。偏經政府電復,責他有意規避,應付懲戒,且督令出省視師,巡按使一職,暫由劉顯潛署理云云。
那時龍建章已預備行裝,接了覆文,便將計就計,把印信交與劉顯潛,自借出巡為名,竟跑出省城,飄然徑去。政務廳長及黔中、鎮遠兩道尹,聞龍出走,也相繼遠颺,頓時貴陽城裡,風聲鶴唳,草木皆兵。軍警兩界,合電政府暨各省,請另行召集國民會議,表決國體,袁政府不加答辯,只飭令署理巡按使劉顯潛,會同護軍使劉顯世,派兵分防,靜待援軍。兩劉本系弟兄,老袁此策,還想把官爵利祿,誘他歸誠,顯世以滇兵未到,黔兵甚孤,一時未便獨立,就拍發密電到京,要求兵費三十萬,情願率兵攻滇。
老袁得電後,自幸密謀已遂,竟覆電允准。那知劉顯世計中有計,想把袁政府的軍費,取來討袁,即以其人之財,還治其人之身。既接複音,遂按兵不動,專待軍費匯來。
是時雲南護國軍第一梯團長劉雲峰,帶領第一支隊長鄧太中,第二支隊長楊蓁,已入四川境內,川軍司令伍祥禎,與滇有約,不戰自退,劉軍遂分兩路進攻,直逼敘州。伍祥禎步步退卻,眼見得敘州一城,被劉軍佔領了。總司令蔡鍔,聞敘州已經得手,便命第四梯團長戴戡,率着步兵一營,炮兵一隊,亟向貴陽進發,聯絡劉顯世,會同北征,自率第二梯團長趙又新,第三梯團長顧品珍,隨後繼進。劉顯世正望滇軍到來,既與戴戡相晤,自然欣慰異常。
可巧袁氏允准的軍費,亦接連匯到,並接蔡鍔軍電,已至黔境威寧,於是軍威既壯,聲討乃彰,當由公民一千七百餘人,公推劉顯世為都督,宣佈黔省獨立。劉顯世接受都督印信,佈告全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