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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國史演義 - 29 / 4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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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國史演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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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官!試想這野心勃勃的袁項城,豈肯長此忍耐,受制於人?況前此總理一職,有意屬唐,無非因唐為老友,足資臂助,乃既為總理,偏以背道分馳,與自己不相聯屬,遂疑他為傾心革黨,陰懷猜忌。其實唐本袁系,不過為責任內閣起見,未肯阿諛從事,有時與老袁敘談,輒抗爭座上,不為少屈。老袁左右,每見唐至,往往私相告語道:「今日唐總理,又來欺侮我總統麼?」後來斷送老袁的生命,也是若輩釀成。

一夕,唐謁老袁,兩下里爭論起來,老袁不覺勃然道:「我已老了,少川,你來做總統,可好麼?」唐本粵人,字少川,老袁以小字呼唐,雖系老友習慣,然此時已皆以總統總理相呼,驟呼唐字,明明是滿腹怒意,藉此少泄,語意尤不堪入耳,氣得唐總理瞠目結舌,踉蹌趨出,乘車回寓。冤冤相湊,距總統府約數百步,忽遇衛隊數十人,擁護一高車駟馬的大員,吆喝而來。唐車趨避稍遲,那衛隊已怒目揚威,舉槍大呼道:「快走!快走!不要惱了老子。」


  

唐不待說畢,忙呼車伕讓避。至大員已過,便問車伕道:「他是何人?」車伕道:「他是大總統的拱衛軍總司令段大人。」唐總理笑道:「是段芝貴麼?我還道是前清的攝政王。」牢騷之至。

既而回至寓中,不由的自嘆道:「一個軍司令,有這麼威風,我等身為文吏,尚想與統率海陸軍的大總統,計較長短,正是不知份量了。我明日即行辭職,還是歸老田間罷。」樂得見幾。繼又暗忖道:「我友王芝祥,將要到京,來做直隷都督,他一到任,我的心事已了,便決計走罷。」

原來北通州人王芝祥,曾為廣西藩司,廣西獨立,芝祥為桂軍總司令,率兵北伐。及到南京,南北已經統一,唐紹儀南下組閣,舊友重逢,歡然道故,自不消說。直隷代表谷鐘秀等,時在南京,願舉芝祥為本省都督,浼唐入白袁總統。唐返京,即與老袁談及,袁已面許,乃電促芝祥入京。

唐總理正待他到來,所以有此轉念。過了數日,芝祥已在江南,遣還桂軍,入京候命。唐總理與王見面,自然入詢老袁,請即任王督直,發表命令。哪知袁總統遞示電文,乃是直隷五路軍界,反對王芝祥,不令督直。

又是老袁作怪。唐總理微哂道:「總統意下如何?」袁總統皺眉道:「軍界反對,如何是好;我擬另行委任便了。」唐總理道:「軍人干涉政治,非民國幸福。」老袁默然不答。

唐總理立即辭出,到了次日,即由總統府發出委任狀,要唐總理副署蓋印。唐總理取過一瞧,系命王芝祥仍返南京,遣散各路軍隊,不由的憤憤道:「老袁欺人太甚,既召他進京,又令他南返,不但失信芝祥,並且失信直人,這等亂命,我尚可副署麼?」言已,即將委任狀卻還,不肯副署。嗣聞老袁竟直交王芝祥,芝祥即往示唐總理。唐總理益憤懣道:「君主立憲國,所發命令,尚須內閣副署,我國號稱共和,仍可由總統自主麼?我既不配副署,我在此做甚麼?」芝祥去後,即匆匆收拾行囊,待至黎明,竟出乘京津火車,徑赴津門去了。

小子有詩詠唐總理道:

辭官容易做官難,失職何如謝職安。

雙足脫開名利鎖,津門且任我盤桓。

唐總理赴津後,如何結果,且看下回說明。

本回敘述墊款,為下文善後大借款張本。外款非不可借,但今日借債,明日借債,徒為一班武夫所壟斷,滿貯囊橐,逍遙自在,鐵血之光,化作金錢之氣,徒令全國人民,迭增擔負。讀史至此,轉嘆革命偉人,日言造福,不意其造禍至于如此也。袁總統心目中,且以依賴外債為得計,意謂外債一成,眾難悉解,受謗者他人,而受益者一己,方將盡以英鎊、美元、馬克、佛郎為資料,買收武夫歡心,擁護個人權力,亦知上下爭利,不奪不饜乎?唐總理就職,未及百日,即與老袁未協,飄然徑去,唐猶可為自好士,然一番奔走,徒為袁總統作一傀儡,唐其未免自悔歟?

第十二回


  

組政黨笑評新總理 嗾軍人脅迫眾議員

卻說唐紹儀既赴天津,方具呈辭職,呈文中亦不說甚麼,但說:「因感風寒,牽動舊疾,所以赴津調治,請即開職另任」云云。袁總統當發電慰留,並給假休養,暫命外交總長陸征祥代任總理,一面遣秘書長梁士詒,赴津勸駕。

唐決意辭職,再具呈文,托梁帶回。袁已與唐有嫌,還願他做甚麼總理,不過表面上似難決絶,因做了一番輓留的虛文,敷衍門面。唐已窺袁肺腑,怎肯再來任事?老袁以為情義兼盡,由他自去,隨即批准呈文,改任總理。

相傳唐駐津門數月,乘舟南歸,途中遇刺客黃禎祥,為唐察破,幸得免刺。唐問系何人所使?禎祥爽然道:「我與君並無夙仇,今日奉極峰命,來此行刺,但看君來去坦白,我亦不忍下手,否則已早行事,恐君亦未能免禍呢。」此人尚有天良。唐乃答道:「你既存心良善,我也不必深究,只煩你寄語極峰,休要行此鬼蜮伎倆。

他欲殺人,人亦將殺他,冤冤相報,莫謂天道無知呢。」老袁果聞言改過,當不至有後日事。禎祥唯唯自去,唐始安然南下,語且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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