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柯爾特」除了裝有一般自動手槍的安全閥外,還有把手安全閥和中間閥,要是起用了中間閥即使裝上子彈,打開機頭。也是絕對安全的。所以,朝倉把上足了子彈的「柯爾特」撥到中間閥位置。
他又拿出一塊手絹,拭了拭錢包。由於它是從土目黑拿來的,上面或許印上了指紋。
準備好的毛襪子和子彈盒放進了長簡皮鞋,他便拎起皮鞋和那隻手提包來到正門,穿上膠底鞋向停在院子里的「 T R4」走去。把那一大堆東西放進「 T R4」的後座,朝倉從摩托車的小鐵箱裡取出防護帽,坐進助手席。穿戴好帽子后,把護目鏡放進了上衣口袋裡。
已經快12點了。朝倉坐上了駕駛座,將車緩緩開出大門。車出大門后。他停了下來,跳下車關好大門。這時,他看見一個報紙推銷員模樣的人正把報紙和名片塞進他的信箱。
他又坐回了「 T R4」離與磯川約定的時間只有一個小時了。唯一有利的條件是由於夜深人靜,警車和路警摩托都已不太看得見了。
朝倉本想抄近道走犬山街到基地射擊場,但那條路顯然比從八王子走的路差多了,根據前幾天曾去過的鶴川的情況看,多津川帶似乎都鋪著柏油路。
住宅區街道上已無人影,一片寂靜,只有「 T R4」低沉而均勻的排氣聲在迴響著,宛若滑坡時的噴氣式有軌電車穿過經堂的狹窄處,車子向世田谷街道駛去。
最初,因為從上街到馬事公苑一段路正在修,路不太好走。但一到國立大藏醫院帶,路就很好了。要是白天的話,在這裡超速行駛,馬上會招來巡警的白色摩托車。
這條道很快就開完了。道路也越來越壞。特別是從車站照相館前,經多摩堤大街,到和泉多摩河一帶,路面更是差得驚人。「 T R4」彷彿很不滿似的發出了令人煩躁的吱吐聲。這都是為營建奧林匹克運動設施,被向馬事公苑、駒澤競技場日夜不停地運載石料的大卡車弄得坑坑洼洼的,有的坑洞大得幾乎能養下螂魚。朝倉忽左忽右緊張地把著方向盤,避開這些坑洞,但速度絲毫未減,車肚幾乎撞到了地面,排氣管吭味吭嚙冒著白煙,甚至到了伯江一帶。就連避開這些坑洼的餘地也沒有了。朝倉無奈只能減速像甲蟲一樣地慢慢爬行。
好不容易到了新架設的通往和泉多摩川的水道橋。這裡燈火通明,水銀燈密集如同高速公路,「 T R4」像大病初癒地迅速恢復了轉速,在平坦的柏油馬路上疾駛如飛。
開過多摩河水道橋,由登戶到鶴川之間一直都暢通無阻。由鶴川到行政路一段稍有點粗糙不平,但多數還是尚好的柏油馬路,當朝倉疲憊地來到基地的來福槍射擊場旁的貯水池的三叉路口時,才凌晨零點十五分。從多摩河到三叉路口的30公里僅開了15公鐘,即每小時約行走80公里左右。而在路好的一段其時速決不低於150一160公里。
朝倉把「 T R4」開向了左邊的療養院此時,療養院早已燈熄人靜了。
在路口的轉彎處,朝倉把車子掉了頭,使車頭期著來路的方向,熄了火。
朝倉開始整起裝來。草綠色的防護帽和護目鏡把他的大半個臉全都遮住了,他打開了22口徑子彈盒,把那50發子彈全部裝進上衣的右邊口袋裡。很輕。又把38口徑的那盒子彈放到駕駛座與變速傳動器之間鼓起的地方。
朝倉左手拎著長筒鞋和提包下了車。射擊場那邊邪雀無聲。他沿著與道路平行地的雜樹林的邊緣,朝貯水池方向走去。膠底鞋走路兒乎不發出什麼聲音。儘管還不是滿月,但月光很明亮。上了那條緩坡,只見左下邊的貯水池在月光下波光粼粼,飛銀碎玉。但再遠一點的來福槍射擊場被樹木擋著,無法看清。他取出備著的毛襪子,把兩隻重疊在一塊,然後把拳頭大小的石頭放了進去,紮上襪子口,把它放到褲子後面的口袋裡。在離貯水池稍遠的雜樹林里,朝倉慢慢往下摸去。他不時地要踩到堆積得很厚的落葉,發出很響的蟋嗦聲。
而且。儘管說月光很明,但經過密集的樹林的過濾,已經沒有多少亮光了,帶著護目鏡尤其難以辨認。
一拿下護目鏡,像夜貓子似的朝倉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甚至能看清每一片枯葉的形狀。
當初從射擊場看過來的時候,距離並不很遠,但現在一走起來就顯得有點長了,等他小心翼翼地下到射擊場旁邊的防彈林,已足足花了15分鐘。
射擊場的草坪上看不到一個人影,但射擊場入口處的停車場里已經停著一輛面熟的汽車。那是磯川的「希伯萊·英霸拉」。因為車內燈關著,而且離朝倉足有500碼遠,所以車內是否有人不太清楚,朝倉偷偷地深呼吸了一下,便快速穿過防彈林和射擊場。朝那輛車走去。
到離停車場100米左右的時候,朝倉停住了腳步跟預想的一樣,看見靠防彈林的射擊場邊上有人蹲在那裡,距停車場直線距離大概70碼。
有兩個人影,左邊那人趴在那裡,前面放著一挺支著架子的大型「布郎寧 A Z」輕機槍,似乎槍口上還有閃光燈遮蔽物。這東西能遮住發射時發出的閃光,讓對方察覺不出子彈是從哪裡射出來的。輕機槍下面裝著30連的彈倉。而且。把機槍固定在支架上射擊,即使是外行,命中率也是很高的。而且即使以每分鐘射500發的速度連續發射,槍也不會跳得太厲害。
要是在70碼的距離內被機關鎗掃中的話,那就休想逃命了!朝倉彷彿覺得自己就要被150顆彈頭打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