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知道山岡從公司里辭職之後,妻子對他本應更為輕蔑而冷淡,不管怎麼說,山岡在公司混一天日子,總還可以有些收入,雖然他們之間早已不存在什麼愛情可言,但妻子還得依賴山岡的那份薪水生活。
一旦辭了職,也就斷了生計,可奇怪的是她卻異常熱情起來,不僅願意跟山岡恢復同房,而且顯然不像以前那樣敷衍了事。
——原來這一切都是衝著那筆退職金來的。看來自從知道山岡辭職的訊息之後,妻子已決計棄家出走。但她卻遲遲未見行動,最後卻迅速地在盜走那筆退職金之後逃之夭夭,原來是一個詭計。
這個混帳女人!山岡咬牙切齒地咒罵了一句,憤怒的血在他的血管里沸騰起來,使他的身體一陣陣顫悸。
在電視機的後蓋里,他把一百二十萬元藏了進去,這個可惡的女人悄悄拿走了這一大筆錢,在山岡買東西之後,他手頭只剩下幾萬元,這幾萬元是什麼事情也幹不成的。
山岡那又失神的眼睛裡,又浮現出被用登山繩捆綁起來,孤零零地被扔在罪惡昭彰的地下洞窟里的須美的影子,他還在千千著這筆錢,來為自己的奴隸須美購置一些基本的生活用品啊!
而且,馬上就將動工堵塞洞窟的門道,要是就這麼豁然洞開的話,也許明天一切都將暴露無遺,那會使自己陷入絕境!
再說,還有矢澤的屍體留在洞中。
——怎麼辦?!
山岡的身體顫抖起來。他的周圍,像是有千萬只魔手正在向他緊逼過來,要將他撕扯得粉身碎骨。
他發現了這座洞窟,冒死進行了探險,接著又發現了巨大的巖鹽宮殿,只要封好了洞口,這宮殿就可以為自己所佔有。爲了這一目標,他不惜殺死了矢澤弘樹,又強姦了他的新婚妻子須美,並把她幽禁在地底深處作為自己的性交奴隸供自己淫樂——
這是一場人生的瘋狂賭博!但卻有人像是始終暗中覬覦著他的一舉一動似的,他在冥冥之中似乎感覺到這個人正對他發出無聲的嗤笑,注視著山岡走向毀滅。
——難道是警察?!山岡猛然一震,倏然站立起來,雙腿止不住地打顫。他戰戰驚驚地靠近窗邊,就像感覺到警察正悄悄地從窗外監視著自己,山岡十分恐懼。
然而,窗外沒有任何警察模樣的人在那裡。
他嚇出了一身冷汗。
山岡圭介在中午時分,踱出了家門。傍晚,他乘坐電車到了涉谷。
妻子則子的那個情夫,就住在代代木一家豪華的公寓里,這是則子親口告訴山岡的。最初,善於這個男人的住所、姓名之類,則子是守口如瓶,在山岡從公司辭職之後,則子一次無意識地的在談話中才泄露出來。
但山岡覺得與其說是說漏了嘴,不如說那是則子有意在他跟前炫耀更合適一些,當她跟山岡作愛時,進入到高潮后情不自禁地喊出了那個男人的名字。
那時,山岡才問起了這個男人的情況。
他叫吉良靖久,是一級建築師。據妻子講,他身材高大,相貌堂堂,是一個挺氣派的男子漢。
山岡現在就準備去見這個男人,他想妻子很可能就在吉良那裡,他要叫則子把從家裡偷走的退職金退還出來,想來想去,只好這樣行動了。
對於這種公然與睛夫長期奸宿,完全蔑視丈夫的存在的女人,沒必要分給她退職金,她也沒有權利要求這些——這就是山岡作出的決定。
這個決斷對於山岡來說有著重大的意義,甚至可以說他正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上,或者,是得到地底深處那座光輝燦爛的宮殿,掌握數百,數千億元的財富於手中,或者,是走向自己的毀滅。
沒有這筆退職金,就無法建築洞門,這樣就意味著隨時有可能被人發現。而一旦被人發現了矢澤的屍體,或者找到被、囚禁在地底深處的女奴隸須美。等待著山岡的,將是監獄和絞刑。
他不希望出現這種結局。為此,只好孤注一擲,獨闖龍潭了。
他來到了代代木的高級住宅區。在住宅區管理處,他查到了吉良的住宅是在高樓的第十層。當山岡來到吉良房間的門前時,他的臉色由於恐懼和屈辱,變成了青白色。他不得不處在一個極為尷尬狼狽的境地,在一個男人的房間里揪住自己妻子,讓她吐出偷走的退職金來,這將是何等的恥辱。山岡無論怎麼努力想使自己鎮定一些,也難以辦到。
他的恐懼,來自對那男人。他在心裡盤算著,如果這是個容易動怒的傢伙,又該怎樣對付?
山岡咬咬牙,伸手按響了門鈴。他強忍住了恐懼和屈辱感。
「是誰?」裡面傳出了一個男人的問話聲,聲音聽起來很粗魯,似乎包含著一種敵意。
「我是山岡,對不起,我想……」
裡面沉默著,似乎像是經過了一番短暫的思考。片刻,門打開了。「你是則子的丈夫!」
「是的。」
「好吧,進去吧!」那男人揚了揚下巴,上下打量了一下山岡,似乎感到,眼前這個男人要比自己矮好大一截,如果要打架的話,這個一臉哭相的傢伙肯定不是自己的對手。
他的神情頓時變得傲慢不倨。
山岡意識到,這個男人像是剛從床上爬起來似的,他身上只圍了一條長浴巾,下身赤裸著。山岡鎮定了一下情緒,走進室內。
這是一套大約三十坪左右的房間,房間里鋪著高級的地毯,四周放置著一排豪華的沙發、茶幾之類的客廳用具,窗前有一架大的繪圖儀,靠墻是一排大書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