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冷宮裡傳出女人的哭聲
清晨,內宮室內。
張皇后悄悄起床,穿上衣服。可熹宗還是醒了,他躺在龍榻上,睜開睡眼:「怎麼不陪朕再睡會兒?」
「皇上好好安歇,太祖有訓:勤持內宮。臣妾每日巡視,不敢有誤啊!」張皇后好語安慰著熹宗,因為皇上自有病以來已經許久沒來坤寧宮了,這次能來,皇后很是感激。本想多陪陪他,可一想到近些天宮中的反常氣氛,還是堅持起來了,欲去查巡。
熹宗並不理解皇后的苦心,因為他自己不勤政,當然也就不清楚目前形勢的危殆以及每日巡視內宮的重要。他任性地拽過皇后:「朕久落床笫之歡,芙蓉帳里,難得一度。讓奴才們去巡視吧!」
皇后見熹宗說出這樣話來,知道他時日無多,不要太拂了他的美意,所以在吩咐親信太監王承恩代替自己仔細巡查后,重又脫衣上床,陪伴熹宗。
太監王承恩是個辦事極為認真的人,特別是這次系替代皇后進行巡查,所以他查起來更是格外的仔細。
此時正是黑夜與白晝換防交替的時刻,東方雖然開始露出曙光,但黑夜卻遲遲不肯輕易離去,依然示威似地籠罩著人煙稀少的內宮,故本來就寂靜的宮廷,此刻更顯得特別的安寧和神秘。
一盞盞照明的宮燈正在熄滅。
太監王承恩率宮女沿宮察視。邁動的雙腳越過儲秀宮,穿過咸福宮,走向平時杳無人跡的永巷……
突然,身後隱約傳來女人的哭泣聲!
王承恩止住腳步,佇立靜聽,因系清晨哭泣聲雖然很小,但仍依稀可辨。
王承恩率領宮女折身走向廂房,循著聲音摸去,哭聲越發清晰……
這是一處冷宮!已經多年閑置,無人居住,怎麼會有女人哭泣呢?王承恩猛地推開房門,只見一婦女在墻角處低聲啜泣……
王承恩審視地看著這位婦女,雖很年輕,但肚子卻非常大。再一細看,原是懷孕的婦女!宮裡哪來懷孕的婦女,王承恩越發警覺起來。他盯著孕婦的驚愣面容,厲聲喝問:「你是誰?」
孕婦木木訥訥,答非所問:「我……是皇上寵幸的。」
「皇上寵幸?我怎麼不知道!」王承恩是皇后所在坤寧宮的總管太監,大凡皇上寵幸過的,無論是貴妃,還是貴人、妃嬪、宮人、選侍,或是宮女、才人,他都有記錄:「說,皇上何時寵幸於你?」
孕婦呆頭呆腦,依然重複:「我……我是皇上寵幸的。」
隨從的一宮女啓發地:「知道你是皇上寵幸的!現在問你:什麼時候受皇上寵幸的?快回話!」
孕婦被這威嚴的架勢嚇壞了,她突然「哇」地一聲哭了起來:「皇上哪能寵幸我呢?……」
「大膽刁民!」王承恩怒不可遏,上前一把揪起孕婦,「竟敢私自潛入內宮,冒充宮妃,假稱寵幸受孕,玷污皇上血脈!件件都是死罪!」他手指孕婦,「還不快快如實招來!說!叫什麼名字?」
第二十二章 張皇后追至錦衣衛
第二十二章張皇后追至錦衣衛
「草民李王氏,」孕婦嚇得膽戰心驚,「草民哪敢冒充宮妃啊!冤枉啊!……」
王承恩將孕婦扔回墻角:「你是怎麼潛入內宮的?又受誰指使?說!」
「我……我!」孕婦說著坐在地上失聲痛哭,「我哪敢私自進入內宮啊!我要……回家啊!」
順藤摸瓜,王承恩又相繼找出了另外三名孕婦,待把她們安頓好了並派兩名宮女留下看管后,王承恩便匆匆趕回了坤寧宮。
此刻張皇后已經起床,正在鏡前梳妝,王承恩支走梳妝的宮女,對著皇后悄聲耳語。王承恩雖是輕聲耳語,但在張皇后聽來卻宛似驚雷!直氣得張皇后將手中的木梳往地上使勁一摔,秀目圓睜:「氣死人了!竟有如此荒唐之事!」
王承恩看看床榻上的熹宗,請示皇后:「要不要稟報皇上……」
「皇上正在安歇,不必驚擾了。待哀家前去察看。」張皇后說著也不顧梳理,便匆匆走向屋外。
待張皇后領著王承恩等正欲跨出屋門時,負責看管的兩名宮女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娘娘!娘娘……」
張皇后鎮靜發問:「什麼事?」
「那幾個孕婦被錦衣衛帶走了!」
「錦衣衛?」張皇后面帶怒容,看了看王承恩,決斷地說:「走!去錦衣衛!」
錦衣衛為大明朝護衛皇宮的親軍,掌管皇帝出入儀仗。明太祖朱元璋為加強專制統治,特令兼管刑獄,賦予巡察緝捕的權力。自此後,錦衣衛的威勢大增,所屬的北鎮撫司又專理詔獄,直接取旨行事,用刑尤為殘酷。而到熹宗年代,因他寵信魏忠賢,將魏忠賢這個太監管轄的東廠西廠與錦衣衛並列,統歸魏忠賢指揮,因此,錦衣衛上上下下已儘是魏忠賢的爪牙。其中大都督魏希孔便是魏忠賢的心腹「五彪」之一。
待張皇后領著王承恩等到達錦衣衛都督堂時,錦衣衛大都督魏希孔剛坐下端起茶盞呷了一口茶。
一錦衣衛衛士匆匆走進:「稟報大都督,皇后娘娘駕到!」
「來的好快呀!」魏希孔雖然料到張皇后不會善罷甘休,但沒想到這麼快便追至錦衣衛來。他慌忙起身,只見張皇后率人已經走進。
魏希孔連忙躬身致禮:「末將魏希孔參拜皇后娘娘——!」
張皇后一擺手,直逼魏希孔:「人呢?」
魏希孔佯裝不知地:「人?什麼人?」
「就是四個懷孕民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