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根澳涅金 第14頁
那漂泊的猶大人,那「海盜」, 或那鬱鬱的遊子梅裡莫斯, 總是在她們的夢魂裡繚繞。 拜倫給我們樹立了規格: 他任性地,使絶望的自我主義 也裹上了悒鬱的浪漫的外衣。十三然而這一切有什麼意義, 我的朋友‧也許,老天高興, 讓我不再來拼湊韻律, 我的心裡跳出另一個精靈 全不理會阿波羅的恫嚇; 我寧願意自己跌落塵埃 來寫散文,寫舊式的小說, 也許,這更投合我的心懷。 我不想敘述奸人的狠毒, 血呀、淚呀、那難言的隱情, 我只想單純地給您寫出 一個傳統的俄國家庭: 這裡有愛情的迷人的夢想, 還有我們前代人的風尚。十四我要轉述我們的父輩 或老伯伯的淳樸的語言, 這故事將有兒提時的約會 在菩提樹下,在小河邊, 以後是忌妒的痛苦,彼此分離, 懺悔的艱淚使破鏡重圓; 以後又是一場爭執,而終於 我要讓他們締結良緣…… 我將要引用自己的經驗 回憶那熱情溫柔的傾訴, 很久以前,我曾將它從嘴邊 向我愛的少女鬱鬱吐露, 當我,當我跪在她的腳前; 而如今,我已沒有那種習慣。十五呵,達吉亞娜,親愛的姑娘! 讓我們的眼淚流在一起。 一個時髦的暴君被你遇上, 你卻把命運交到他手裡! 你注定了要毀滅,親愛的! 但首先,希望會閃着光輝, 渺茫的幸福誘得你痴迷, 你將會初嘗生命的甘美, 把慾望的毒汁直飲到心底, 而夢想迫着你,折磨你, 無論在哪裡,你都會想象: 這豈非和他密約的好地方? 無論在哪裡,你睜開眼, 那誘惑的魔鬼就在你面前。十六熱戀之苦追着達吉亞娜, 她踱進花園也憂悶于懷…… 你看她的眼睛突然垂下, 腳步懶洋洋地不再邁開, 她胸口膨脹,兩頰紅潤, 好似一剎那勃發的火焰, 她的呼吸在唇邊漸漸停頓, 耳鼓在轟響,眼前金光閃閃…… 夜降臨了,皎潔的月亮 緩緩地巡遊着遙遠的蒼穹, 而夜鶯躲在幽暗的樹上 正在鳴囀着清脆的歌聲。 這時候,不能闔眼的達吉亞娜 開始和乳母小聲地談活:十七“我睡不着,奶媽,屋裡多悶氣! 打開窗戶吧——坐在我身旁。” 「怎麼,達妮亞,你怎麼的?」 “我心裡煩悶,給我講一講 老輩子的故事吧。”“講什麼呀, 達妮亞?是呵,我倒是有過 不少老輩子的傳說和神話, 我記得什麼小姐,什麼妖魔, 可是現在,你看,達妮亞, 都記不清,我記得的,都忘啦。 唉,人就是,越老越不象話! 簡直不行了……”“那麼,奶媽, 就講講你過去的時代: 你從前可曾有過戀愛?”十八“別提啦,達妮亞!那年頭, 嘿,我們哪能夠談情說愛‧ 我那去世的婆婆可執拗, 還不把我攆到九霄雲外!‧” 「那麼,你怎麼結婚的,奶媽?」 “我們嗎,上帝給配的一對。 他比我年輕,我那瓦尼亞, 我那時呢,也才十三歲。 算算看,媒人找我的父母, 可不是,整說了兩個禮拜, 到末了,父親就為我祝福, 我嚇得直哭,一切聽人安排; 他們把我的髮辮分為一兩行, 接着,唱着歌,把我領到教堂。十九就這樣,我嫁到外人家裡…… 你可是聽著麼,達妮亞‧……” “呵,奶媽,奶媽,我心頭悶氣, 我有點不一舒服,好媽媽, 我想要哭,好好哭一頓!……” “我的孩子,你哪裡難過‧ 老天保佑,但願不是大病! 你要怎麼樣,快跟我說…… 我就給你用聖水灑身, 呀,你發燒了……”“不,我沒有, 我……奶媽,我愛一個人。” 乳母伸出了顫巍的手 對達吉亞娜畫了個十字: 「但求上天保佑,我的孩子!」二十「我愛一個人,」痛苦的少女 又對老婆婆輕輕地說。 「你不舒服了,我心愛的。」 「我心煩意亂,離開我。」 這時侯,皎潔的月亮 正在灑下倦慵的光輝, 照着達吉亞娜蒼白的臉龐 披散的發和頰上的淚, 還照着女主人公面前 那坐在小凳上的年老的乳媽, 她穿著沒衣袖的長衫, 一塊方巾包着銀白的頭髮。 整個的人間都在安睡中, 月光帶來了輕盈的夢。二一達吉亞娜對著月亮凝視, 心神飛到了縹緲的遠方…… 突然,心裡閃過一個意念…… “奶媽,我要筆和紙張, 把桌子挪近些,你就回屋, 我要獃一會,然後再躺下, 晚安,奶媽。”於是,一人獨處, 四周靜悄悄,我的達吉亞娜 用肘支着身子,在月光下 一面寫,一面想到奧涅金。 這封坦率的信,每句話 第14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翰林院 inspier.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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