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大二年,斜烈落帥職,例為總領,屯方城。 陳和尚隨以往,凡兄軍中事皆預知之。 斜烈時在病,軍中李太和者,與方城鎮防軍葛宜翁相毆,訴于陳和尚,宜翁事不直,即量笞之。 宜翁素凶悍,恥以理屈受杖,竟鬱鬱以死,留語其妻,必報陳和尚。 妻訟陳和尚以私忿侵官,故殺其夫,訴于台省,于近侍,積薪龍津橋南,約不得報,則自焚以謝其夫。 以故陳和尚系獄。 議者疑陳和尚,狃于禁近,倚兵閫之重,必橫恣違法,當以大闢。 奏上,久不能決。 陳和尚聚書獄中讀之,凡十有八月。 明年,斜烈病癒,詔提兵而西,入朝,哀宗怪其瘦甚,問:「卿寧以方城獄未決故耶?卿但行,吾今赦之矣。 」以台諫復有言,不敢赦。 未幾,斜烈卒。 上聞,始馳赦陳和尚,曰:「有司奏汝以私忿殺人。 汝兄死,失吾一名將。 今以汝兄故,曲法赦汝,天下必有議我者。 他日,汝奮發立功名,國家得汝力,始以我為不妄赦矣。 」陳和尚且泣且拜,悲動左右,不能出一言為謝。 乃以白衣領紫微軍都統,踰年轉忠孝軍提控。 五年,北兵入大昌原,平章合達問誰可為前鋒者,陳和尚出應命。 先已沐浴易衣,若將就木然者,擐甲上馬不反顧。 是日,以四百騎破八千眾,三軍之士踴躍思戰,蓋自軍興二十年始有此捷。 奏功第一,手詔褒諭,授定遠大將軍、平涼府判官,世襲謀克。 一日名動天下。 忠孝一軍,皆回紇、乃滿、羌、渾及中原被俘避罪來歸者,鷙狠凌突,號難制。 陳和尚禦之有方,坐作進退皆中程式,所過州邑常料所給外秋毫無犯,街曲間不復喧雜,每戰則先登陷陣,疾若風雨,諸軍倚以為重。 六年,有衛州之勝。 八年,有倒回谷之勝。 自刑徒不四五遷為禦侮中郎將。 副樞移剌蒲阿無持重之略,嘗一日夜馳二百里趨小利,軍中莫敢諫止。 陳和尚私謂同列曰:「副樞以大將軍為剽略之事,今日得生口三百,明日得牛羊一二千,士卒喘死者則不復計。 國家數年所積,一旦必為是人破除盡矣。 」或以告蒲阿,一日,置酒會諸將飲,酒行至陳和尚,蒲阿曰:「汝曾短長我,又謂國家兵力當由我盡壞,誠有否?」陳和尚飲畢,徐曰「有。 」蒲阿見其無懼容,漫為好語云:「有過當面論,無後言也。 」 九年正月,三峰山之敗,走鈞州。 城破,大兵入,即縱軍巷戰。 陳和尚趨避隱處,殺掠稍定乃出,自言曰:「我金國大將,欲見白事。 」兵士以數騎夾之,詣行帳前。 問其姓名,曰:「我忠孝軍總領陳和尚也。 大昌原之勝者我也,衛州之勝亦我也,倒回谷之勝亦我也。 我死亂軍中,人將謂我負國家,今日明白死,天下必有知我者。 」時欲其降,斫足脛折不為屈,豁口吻至耳,噀血而呼,至死不絶。 大將義之,酹以馬湩,祝曰:「好男子,他日再生,當令我得之。 」時年四十一。 是年六月,詔贈鎮南軍節度使,塑像褒忠廟,勒石紀其忠烈。 斜烈名鼎,字國器,畢裏海世襲猛安。 年二十,以善戰知名。 自壽、泗元帥轉安平都尉,鎮商州,威望甚重,敬賢下士,有古賢將之風。 初至商州,一日搜伏,于大竹林中得歐陽修子孫,問而知之,並其族屬鄉裡三千餘人皆縱遣之。 楊沃衍,一名斡烈,賜姓兀林答,朔州靜邊官莊人,本屬唐括迪剌部族。 少嘗為北邊屯田小吏,會大元兵入境,朝命徙唐括族內地,沃衍留不徙,率本部族願從者入保朔州南山茶杞溝,有眾數千,推沃衍為招撫使,號其溝曰府,故殘破鎮縣徒黨日集,官軍不能制。 又與大兵戰,連獲小捷,及乏食,遂行剽劫。 官軍捕之,拒戰不下,轉走寧、隩、武、朔、寧邊諸州,民以為病。 朝廷遣人招之,沃衍即以眾來歸。 時宣宗適南遷,次淇門,聞之甚喜,遂以為武州刺史。 武州屢經殘毀,沃衍入州未幾,而大兵來攻,死戰二十七晝夜不能拔,乃退,時貞祐二年二月也。 既而朝廷以武州終不可守,令沃衍遷其軍民駐岢嵐州,以武州功擢為本州防禦使。 俄升岢嵐為節鎮,以沃衍為節度使,仍詔諭曰:「卿于國盡忠,累有勞績。 今特升三品,恩亦厚矣,其益勵忠勤,與宣撫司輯睦以安軍民。 」沃衍自奉詔即以身許國,曰:「為人不死王事而死於家,非大丈夫也。 」 三年,奉旨屯涇、邠、隴三州,沃衍分其軍九千人為十翼五都統,親統者十之四。 是冬,西夏四萬餘騎圍定西州,元帥右都監完顏賽不以沃衍提控軍事,率兵與夏人戰,斬首幾二千,生擒數十人,獲馬八百餘匹,器械稱是,余悉遁去。 詔陝西行省視功官賞之。 興定元年春,上以沃衍累有戰功,賜今姓。 未幾,遙授通遠軍節度使、兼鞏州管內觀察使。 是冬,詔陝西行省伐宋,沃衍與元帥左都監內族白撒、通遠軍節度使溫迪罕婁室、同知通遠軍節度使事烏古論長壽、平西軍節度副使和速嘉兀迪將兵五千出鞏州鹽川,至故城逢夏兵三百,擊走之。 又入西和州至岐山堡,遇兵六千凡三隊,遣軍分擊,逐北三十餘里,斬首四百級,生獲十人、馬二百匹、甲仗不勝計。 尋復得散關。 二年正月,捷報至,上大喜,詔遷沃衍官一階,遙授知臨洮府事。 三年,武休關之捷,沃衍功居多,詔特遷一官。 元光元年正月,遙授中京留守。 六月,進拜元帥右監軍,仍世襲納古胡裡愛必剌謀克。 二年春,北兵遊騎數百掠延安而南,沃衍率兵追之,戰于野豬嶺,獲四人而還。 俄而,兵大至,駐德安寨,復擊走之。 未幾,大兵攻鳳翔還,道出保安,沃衍遣提控完顏查剌破于石樓台,前後獲馬二百、符印數十。 詔有司論賞。 初,聞野豬嶺有兵,沃衍約陀滿胡土門以步軍會戰。 胡土門宿將,常輕沃衍,至是失期。 沃衍戰還,會諸將欲斬胡土門,諸將哀請乃釋之。 時大兵聲勢益振,陝西行省檄沃衍清野,不從,曰;「我若清野,明年民何所得食?」遂隔大澗持勢使民畢麥事。 正大二年,進拜元帥左監軍,遙領中京留守。 八年冬,平章合達、參政蒲阿由鄧州而西,沃衍自豐陽川遇于五朵山下,問禹山之戰如何,合達曰:「我軍雖勝,而大兵已散漫趨京師矣。 」沃衍憤云:「平章、參政蒙國厚恩,握兵柄,失事機,不能戰禦,乃縱兵深入,尚何言耶!」 三峰山之敗,沃衍走鈞州。 其部曲白留奴、獃劉勝既降,請于大帥,願入鈞招沃衍。 大帥質留奴,令勝入鈞見沃衍,道大帥意,降則當授大官。 沃衍善言慰撫之,使前,拔劍斫之,曰:「我起身細微,蒙國大恩,汝欲以此污我耶!」遂遺語部曲後事,望汴京拜且哭曰:「無面目見朝廷,惟有一死耳。 」即自縊。 部曲舉火併所寓屋焚之,從死者十餘人。 沃衍死時年五十二。 初,大兵破西夏,長驅而至,關輔千里皆洶洶不安,雖智者亦無如之何。 沃衍與其部將劉興哥者率兵往來邠、隴間,屢戰屢勝,故大軍猝不能東下。 興哥,鳳翔虢縣人,起於群盜,人呼曰「熱劉」。 後於清化戰死,大兵至酹酒以弔,西州耆老語之。 至為泣下。 烏古論黑漢,初以親軍入仕,嘗為唐、鄧元帥府把軍官。 天興二年,唐州刺史內族斜魯病卒,鄧州總帥府以蒲察都尉權唐州事。 宋軍兩來圍唐,又唐之糧多為鄧州所取,以故乏食。 六月,遣萬戶夾谷定住入歸德,奏請軍糧,不報。 七月,鎮防軍馮總領、甄改住為變,殺蒲察都尉。 時朝廷道梗,帥府承製以黑漢權刺史行帥府事。 既而鎮防軍有歸宋之謀,時裕州大成山聶都統一軍五百人在州,獨不欲歸宋,與鎮防軍為敵,鎮防不能勝,棄老幼奔棗陽,宋人以故知唐之虛實。 會鄧帥移剌瑗以城叛歸於宋,遺書招黑漢,黑漢殺其使者不報。 宋王安撫率兵攻唐,鄂司王太尉繼至,攻益急。 黑漢聞哀宗遷蔡,遣人求救,上命權參政兀林答胡土將兵以往。 宋人設伏,縱其半入城,邀擊之,胡土大敗,僅存三十騎以還。 第355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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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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