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本已死,蕭裕使人召蕭玉。 是日,玉送客出城,醉酒,露發披衣,以車載至裕弟點檢蕭祚家。 逮日暮,玉酒醒,見軍士圍守之,意為人所累得罪,故至此。 以頭觸屋壁,號咷曰:「臣未嘗犯罪,老母年七十,願哀憐之。 」裕附耳告之曰:「主上以宗本諸人不可留,已誅之矣,欲加以反罪,令汝主告其事。 今書汝告款已具,上即問汝,汝但言宗本輩反如狀,勿復異詞,恐禍及汝家也。 」裕乃以巾服與玉,引見海陵。 海陵問玉。 玉言宗本反,具如裕所教。 海陵遺使殺東京留守宗懿、北京留守卞。 及遷益都尹畢王宗哲、平陽尹稟、左宣徽使京等,家屬分置別所,止聽各以奴婢五人自隨。 既而使人要之於路,並其子男無少長皆殺之。 而中京留守宗雅喜事佛,世稱「善大王」,海陵知其無能,將存之以奉太宗。 後召至關,不數日,竟殺之。 太宗子孫死者七十餘人,太宗後遂絶。 卞本名可喜。 稟本名胡離改。 京,宗固子,本名胡石賚。 蕭玉既如蕭裕教對海陵,海陵遂以宗本、秉德等罪詔天下,以玉上變實之。 海陵使太府監完顏馮六籍宗本諸家,戒之曰:「珠玉金帛入于官,什器吾將分賜諸臣。 」馮六以此不復拘籍什器,往往為人持去,馮六家童亦取其檀木屏風。 少監劉景前為監丞時,太府監失火,案牘盡焚燬,數月方取諸司簿帳補之,監吏坐是稽緩,當得罪。 景為吏,倒署年月。 太倉都監焦子忠與景有舊,坐逋負,久不得調,景為儘力出之。 久之,馮六與景就宮中相忿爭,馮六言景倒署年月及出焦子忠事。 御史劾奏景,景黨誘馮六家奴發盜屏事。 馮六自陳于尚書省。 海陵使御史大夫趙資福、大理少卿許竑雜治。 資福等奏馮六非自盜,又嘗自首。 海陵素惡馮六與宗室游從,謂宰臣曰:「馮六嘗用所盜物,其自首不及此。 法,盜宮中物者死,諸物已籍入官,與宮中物何異。 」謂馮六曰:「太府掌宮中財賄,汝當防制奸欺,而自用盜物。 」於是,馮六棄市,資福、竑坐鞫獄不盡,決杖有差。 景亦伏受焦子忠賂金。 海陵曰:「受金事無左驗,景倒署年月,以免吏罪,是不可恕。 」遂殺之。 大定二年,追封宗固魯王、宗雅曹王、宗順隋王、宗懿鄭王、宗美衛王、宗哲韓王、宗本潞王、神土門豳王、斛孛束瀋王、斡烈鄂王,胡裡改、胡什賚、可喜並贈金吾衛上將軍,惟宗磐、阿魯補、斛沙虎、鶻懶四人不復加封。 蕭玉,奚人。 既從蕭裕誣宗本罪,海陵喜甚,自尚書省令史為禮部尚書加特進,賜錢二千萬、馬五百匹、牛五百頭、羊千口,數月為參知政事。 丁母憂,以參政起複,俄授猛安,子尚公主。 海陵謂玉曰:「朕始得天下,常患太宗諸子方強,賴社稷之靈,卿發其奸。 朕無以報此功,使朕女為卿男婦,代朕事卿也。 」賜第一區,分宗本家貲賜之。 頃之,代張浩為尚書右丞,拜平章政事,進拜右丞相,封陳國公。 文思署令閻拱與太子詹事張安妻坐奸事,獄具,不應訊而訊之。 海陵怒,玉與左丞蔡松年、右丞耶律安禮、御史中丞馬諷決杖有差。 玉等入謝罪。 海陵曰:「為人臣以己意愛憎,妄作威福,使人畏之。 如唐魏徵、狄仁傑、姚崇、宋璟,豈肯立威使人畏哉,楊國忠之徒乃立威使人畏耳。 」顧謂左司郎中吾帶、右司郎中梁球曰:「往者德宗為相,蕭斛律為左司郎中,趙德恭為右司朗中,除吏議法,多用己意。 汝等能不以己意愛憎為予奪輕重,不亦善乎。 朕信任汝等,有過則決責之,亦非得已。 古者大臣有罪,貶謫數千里外,往來疲于奔走,有死道路者。 朕則不然,有過則杖之,已杖則任之如初。 如有不可恕,或處之死,亦未可知。 汝等自勉。 」 正隆三年,拜司徒,判大宗正事。 五年,玉以司徒兼御史大夫。 使參知政事李通諭旨曰:「判宗正之職固重,御史大夫尤難其人。 朕將行幸南京,官吏多不法受賕,卿宜專糾劾,細務非所責也。 御史大夫與宰執不相遠,朕至南京,徐當思之。 」繼以司徒判大興尹,玉固辭司徒。 海陵曰:「朕將南巡,京師地重,非大臣不能鎮撫,留卿居守,無為多讓。 」海陵至南京,以玉為尚書左丞相,進封吳國公。 海陵將伐宋,因賜群臣宴,顧謂玉曰:「卿嘗讀書否?」對曰:「亦嘗觀之。 」中宴,海陵起,即召玉至內閤,因以《漢書》一冊示玉。 既而擲之曰:「此非所問也,朕欲與卿議事。 朕今欲伐江南,卿以為如何?」玉對曰:「不可。 」海陵曰:朕視宋國猶掌握間耳,何為不可。 ”玉曰:「天以長江限南北,舟楫非我所長。 苻堅百萬伐晉,不能以一騎渡,以是知其不可。 」海陵怒,叱之使出。 及張浩因周福兒附奏,海陵杖張浩,並杖玉。 因謂群臣曰:「浩大臣,不面奏,因人達語,輕易如此。 玉以苻堅比朕,朕欲斷其舌,釘而礫之,以玉有功,隱忍至今。 大臣決責,痛及爾體,如在朕躬,有不能已者,汝等悉之。 」 及海陵自將發南京,玉與張浩留治省事。 世宗即位,降奉國上將軍,放歸田裡,奪所賜家產。 久之,起為孟州防禦使。 世宗戒之曰:「昔海陵欲殺太宗子孫,借汝為證,遂被進用。 朕思海陵肆虐,先殺宗本諸人,然後用汝質成其事,豈得專罪汝等。 今復用汝,當思改過。 若謂嘗居要地,以今日為不足,必罰無赦。 」轉定海軍節度使,改太原尹,與少尹烏古論掃喝互訟不公事,各削一官,解職,尋卒。 子德用。 大定二十四年,尚書省奏玉子德用當升除,上曰:「海陵假口于玉以快其毒,玉子豈可升除邪。 」 贊曰:宗磐嘗從斜也取中京,不可謂無勞伐者,世祿鮮禮,自古有之,在國家善為保全之道耳。 熙宗殺宗磐而存恤其母后,雖雲矯情,猶畏物論。 海陵造謀,殺宗本兄弟不遺餘力。 太宗舉宋而有中原,金百世不遷之廟也,再傳而無噍類,於是太祖之美意無復幾微存者。 春秋之世,宋公舍與夷而立其弟,禍延數世,害及五國,誠足為後世監乎。 杲本名斜也,世祖第五子,太祖母弟。 收國元年,太宗為諳班勃極烈,杲為國論吳勃極烈。 天輔元年,杲以兵一萬攻泰州,下金山縣,女固、脾室四部及渤海人皆來降,遂克泰州。 城中積粟轉致烏林野,賑先降諸部,因徙之內地。 天輔五年,為忽魯勃極烈,都統內外諸軍,取中京實北京也,蒲家奴、宗翰、宗干、宗磐副之,宗峻領合扎猛安,皆受金牌,耶律余睹為鄉導。 詔曰:「遼政不綱,人神共棄。 今欲中外一統,故命汝率大軍,以行討伐。 爾其慎重兵事,擇用善謀。 賞罰必行,糧餉必繼。 勿擾降服,勿縱俘掠。 見可而進,無淹師期。 事有從權,毋煩奏稟。 」復詔曰:「若克中京,所得禮樂圖書文籍,並先次律發赴闕。 」 當是時,遼人守中京者,聞知師期,焚芻糧,欲徙居民遁去。 奚王霞未則欲視我兵少則迎戰,若不敵則退保山西。 杲知遼人無鬥志,乃委輜重,以輕兵擊之。 六年正月,克高、恩回紇三城,進至中京。 遼兵皆不戰而潰,遂克中京。 獲馬一千二百、牛五百、駝一百七十、羊四萬七千、車三百五十兩。 乃分兵屯守要害之地。 駐兵中京,使使奏捷、獻俘。 詔曰:「汝等提兵于外,克副所任,攻下城邑,撫安人民,朕甚嘉之。 分遣將士招降山前諸部,計已撫定。 山後若未可往,即營田牧,俟秋大舉,更當熟議,見可則行。 如欲益兵,具數來上。 無恃一戰之勝,輒自弛慢。 善撫存降附,宣諭將士,使知朕意。 」 完顏歡都遊兵出中京南,遇騎兵三十餘紿曰:「乞明旦來降于此。 」杲信之,使溫迪痕阿里出、納合鈍恩、蒲察婆羅偎、諸甲拔剔鄰往迎之。 奚王霞末兵圍阿里出等。 遂據阪去馬,皆殊死戰,敗霞末兵,追殺至暮而還。 是役,納合鈍恩功為多。 宗翰降北安州,希尹獲遼護衛習泥烈,言遼主在鴛鴦濼畋獵,可襲取之。 宗翰移書於杲,請進兵。 使者再往,曰:「一失機會,事難圖矣。 」杲意尚未決。 宗干勸杲當從宗翰策,杲乃約宗翰會奚王嶺。 既會,始定議,杲出青嶺,宗翰出瓢嶺,期羊城濼會軍。 時遼主在草濼,使宗翰與宗干率精兵六千襲之。 遼主西走,其都統馬哥趨搗裡。 宗翰遣撻懶以兵一千往擊之。 撻懶請益兵于都統杲,而獲遼樞密使得裡底父子。 第215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音調
速度
音量
語言
《金史》
第215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