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事受當,六條妃子便要帶齋宮進宮辭行。 源氏大將亦想進宮去看望二人。 但念及自己與她已清斷義絶,再去見面送別,恐怕使人尷尬,便打消了此念頭,只是茫茫然沉思冥想。 看罷齋宮所附答詩,似大人口吻,不禁微笑。 想道:「她年方十四,于此等年齡,定落得很標緻,且一定風流吧。 」不免動了心思。 源氏此痛性,實在令人難以理喻,愈是不可求之事愈想得到。 齋宮年幼之時,源氏本可以隨時見到,然而直到今天亦未曾見過,不知她長得怎樣。 他想:「說不定將來有機會相見吧!」 齋宮與六條妃子入宮這天,引來眾多人夾道觀瞻。 且二人本儀容絶世,色藝雙絶,更惹得眾人圍觀。 兩人于申時才入得官中。 六條妃子乘于轎中,一路回想已故父大臣,當年悉心教養,僅指望她入宮,日後能身居皇后高位。 但後來屢遭不幸,事與願違。 今日再度入宮,不禁感慨萬分。 想當年十六歲入宮,冊封為已故是太子之妃,二十歲與皇太子死別,離宮十年,已人老珠黃。 如今重見九重宮閉,往事歷歷於心,感慨不已。 便賦詩道: 「未及憶起當年事,悲哀已自上心頭。 」 齋宮大生麗質,嫵媚裊娜。 于盛妝點綴映襯下,更顯嬌憐可愛,楚楚動人。 孰知她僅年方十四呢?朱雀帝見之,不覺怦然心動,臨別加林時,惟覺悵然憐惜,木禁掉下淚來。 齋宮退出時,八省院前有眾多車子等候于此,皆為侍女所乘,甚顯華麗。 殿上與侍女相好之人,正匆匆惜別。 夜幕下垂時,車列從它中出發,前往伊勢。 由二條大街轉入洞院路時,正好從二條院門前經過。 源氏大將正愁悶無緒,便寫了封信,附於一枝楊桐上,送給六條妃子。 信中詩道: 「今朝翩然離我去,淚珠猶如鈴鹿波。 」 其時天已近黑,加之路途忙亂勞頓,六條妃子當日未覆信。 次日車行逢報關口後,六條妃子才回信作答: 「鈴鹿淚波碎無語,誰憐伊勢寂寞人?」此信寥寥數字,字跡卻優美端莊。 源氏大將看後,甚覺悲哀,想道:「若能稍加些哀愁之意便好了。 」此時朝霧瀰漫籠罩,晨景美妙動人。 對此美景,凝望霧天,源氏大將獨自吟道: 「慾望佳人歸去處,逢板已被秋霧迷!」吟罷,便閉門獨坐,連西殿也不去了。 只覺悲哀:「六條妃子此去旅途漫漫,前方路遙,不知定是何等傷心落魄啊!」 十月,桐壺帝病情沉重,朝廷上下首憂心牽掛。 朱雀帝亦是茶飯不思,不時前去探問。 銅壺帝禦體雖更顯衰微,但仍屢屢叮囑他定要好好照顧皇太子。 同時提及源氏大將,說道:「我死之後,事無鉅細,定與其商議,與我在世時一般。 此子年紀雖輕,但老成持重,能勝任政治之事。 視其相貌,確為治國安邦之才。 故此,我為避眾親王嫌忌,本冊封為親王,而將其降為臣下,視其為朝廷後援人。 你要明白我一片苦心啊!」 聽罷父皇遺言,朱雀帝不勝悲痛,聲言決不違背父皇囑託。 桐壺院見朱雀帝儀態大方,威嚴清爽,心裡稍感寬慰。 朱雀帝想到君臣有別,不得不灑淚離去,匆匆趕回宮中。 皇太子年紀雖小,卻很有成人模樣,容姿亦甚優美。 本想隨同前來,但恐人多嘈雜,驚擾禦體,故改日再去。 銅壺帝見太子出落得如此秀美,不禁龍心大悅,對他親切有加。 而太子許久不見皇上,常懷念於心。 今日得見,滿面乖覺可愛,仰望桐壺帝慈顏。 閒談甚久,囑咐了太子許多事情,深恐其年幼無知,關心厚愛之情溢於言表。 桐壺帝曾數次託付源氏大將,要他勤理朝政,並善待太子。 夜深之時,太子方纔告辭出它。 臨別時,殿上隨從人等成來相送。 上是本欲留他在身邊,但時間已晚,只得讓他回去,心中不勝惆悵。 弘徽殿太后亦欲前來探視,只因藤壺皇后常傳在側,而心有嫌忌,一時躊躇未定。 恰逢此時,桐壺院駕崩。 噩耗傳出,朝野震驚。 請王侯公卿暗自思忖:「桐壺院雖說已讓位退居,實際上仍然攝政。 今一旦駕崩,朱雀帝年事尚幼,其外祖父右大臣性情急躁,剛愎自用。 今後任其所為,形勢將不堪設想。 」因此眾人心中更為忐忑不安,不知所措。 藤壺皇后及源氏大將,更是悲拗欲絶,几乎不省人事。 到七七四十九日佛事供養之時,源氏大將身着葛布喪服,形容惟淬,態度虔誠鄭重,甚于諸皇子。 眾人無不讚其忠義。 源氏大將去歲悼亡,今道喪父,連遇不幸,頓感人世可厭,命運不公,頗想乘此機會,拋舍紅塵,遁入空門。 然而父皇臨終有矚,可慮之事尚多,安能撒手不管呢? 眾妃嬪四十九日內均于桐壺院舉哀,之後各自散歸。 十二月二十是斷七日。 其時歲暮天寒,愁雲慘淡,藤壺皇后心緒悲愁煩亂,思慮頗多。 她熟知弘徽殿太后性行,桐壺帝在時尚且任情弄權,如今她更為隨意肆虐,恐怕痛苦之人就更多了。 這倒還其次,如今相戀之人銅壺帝已舍她而去,往日眾親近侍從人等,皆要離散。 想到今後的孤寂清苦,不覺淚流漣漣。 想到這些,藤壺皇后決定遷居三條私評,其兄兵部卿親王前來迎接。 此時正值寒風凜冽,大雪紛飛,人跡罕至,景象衰敗異常。 源氏大將上門造訪,談起桐壺院在世時情狀。 兵部卿親王望見庭裡雪中凋零的五葉松,便吟道: 「陝蒙嘉蔭松已搞,枝頭葉散光華終。 」此詩即景抒情,催人哀思,雖並無特別之處,然而源氏大將不禁淚滿盈眶。 見地面全部封凍,隨即吟道: 「池面冰封如平鏡,慈容難見吾心悲。 」此詩略顯稚氣。 藤壺皇后遺侍女王命婦賦道: 「歲末天凍岩井封,斯人面影不再浪。 」其它許多應景詩篇,不再—一贅述。 藤壺皇后遷居三條,儀式與往常無異。 可總覺平淡淒涼,恐為睹物思人,心緒不佳所致。 雖已回至故居,然頗覺陌生,無異於他鄉泊居,只管沉浸于往日回憶裡。 年光如流,又值新年。 諒閣之時,世間免去了往夕歡慶之舉,悄悄度過了新年。 源氏公子近來沉迷于舊事,早有些厭惡塵世,故一直閒閉家中。 往年此時任免地方官時,早已賓客盈門。 桐壺院在位退位時皆是如此,而今年門庭冷落。 值夜守更之人,已無蹤影,惟有幾個老仆無聊閒坐。 源氏大將看到如此光景,只道今後氣數已盡,心中不勝淒涼。 且說俄月夜本為弘徽殿太后六妹,又名林荷姬,已入選朱雀帝后宮,二月裡又升任尚待。 原尚待遭桐壺院喪後,為追慕!日清,出家做了尼姑,此位便由林簡姬代替。 柿荷姬姿容秀美,艷若桃李,身材玲呢苗條。 且很會賣弄風情,討人歡心,故尤受朱雀帝寵愛。 弘徽殿太后常居私邪,入宮後往人梅壺院,便將舊居弘徽殿讓與尚待。 林簡姬舊居為登花殿,那裡偏僻簡陋。 如今遷至富麗華貴的弘徽殿,頓覺氣象非凡很多。 但見侍女如雲,錦繡無比。 從此,生活豪華富麗起來。 然而她始終不能忘記,當年與源氏公子于源俄月色之下的纏綿,不時心中暗自悲嘆,私下照舊與源氏通信交往。 源氏也有顧慮:「倘走漏消息,為右大臣得知,不知如何是好?」然於他愈是難得愈是渴慕。 柿簡姬入主禁宮後,對其戀慕越發強烈。 然弘徽殿太后生性剛愎,。 心胸狹隘。 銅壺院在世之時,尚有所顧忌.隱忍不發。 而今時事易變,她要對多年來心中所積仇恨設法報復。 近來源氏屢遭失意,便也知道是太后從中作梗。 可源氏不善世故人情,只得任其而為了。 第33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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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氏物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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