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宰相張齊賢欲引夷簡與曾致堯並知制誥,有急制,值舍人出院,即封除目命夷簡草之,物議以為不可,故但進秩而已。 景德中,夷簡被病,告滿二百日,御史台言當除籍,真宗以其吳越舊僚,有詞學,且年老母在,特命續其月廩。 大中祥符初,遷秘書少監。 三年,丁內艱,上遣中使存問,賻贈有加,因請護母喪歸浙右,許之。 且欲不絶其奉給,特授檢校秘書監、平江軍節度副使。 踰年卒,年七十七。 夷簡喜談論,善屬文,尤工詩詠,老而不輟。 嘗攝鴻臚卿,護許國長公主葬,在道,駙馬都尉魏咸信禮接甚薄,夷簡銜之,言于上云:「發引之日,以錢三十千遺臣治裝,不重王人,若有輕國命之意,臣拒不納。 」上遣中使詰咸信,咸信言:「夷簡始受命,屢有求丐,又獻輓詞以希賂遺,臣皆不敢受,以是為慊。 」既而夷簡又貢歌詩一編,大率譏咸信吝嗇,且形于怨詛。 復言所未受三十千錢,意欲索取。 真宗甚鄙之,且不欲其歌詩流布于外,命中書召夷簡對焚之。 士大夫以是薄其為人。 浙右士之秀者,又有盧稹、謝炎、許洞。 盧稹字淑微,杭州人。 幼穎悟,七歲能詩,十二學屬文。 及長,曉《五經》大義,酷嗜《周易》、《孟子》。 端拱初,游京師,時徐鉉以宿儒為士子所宗,覽稹文,甚奇之,為延譽于朝。 是年登進士第,調補真定束鹿主簿。 至府,值契丹圍城,未及赴官,卒,年二十七。 嘗著《五帝皇極志》、《孺子問》、《翼聖書》數十篇。 謝炎字化南,蘇州嘉興人。 父崇禮,泰寧軍掌書記。 炎慕韓、柳為文,與盧稹齊名,時謂之「盧、謝」。 稹忄巽懦,炎勁急,反相厚善。 端拱初,舉進士,調補昭應主簿,徙伊闕,連知華容、公安二縣,卒,年三十四。 有集二十捲。 許洞字洞天,蘇州吳縣人。 父仲容,太子洗馬致仕。 洞性疏雋,幼時習弓矢擊刺之伎,及長,折節勵學,尤精《左氏傳》。 咸平三年進士,解褐雄武軍推官。 嘗詣府白事,有卒踞坐不起,即杖之。 時馬知節知州,洞又移書責知節,知節怒其狂狷不遜,會洞輒用公錢,奏除名。 歸吳中數年,日以酣飲為事。 嘗從民坊貰酒,一日,大署壁作《酒歌》數百言,鄉人爭往觀,其酤數倍,乃盡捐洞所負。 景德二年,獻所撰《虎鈐經》二十捲。 應洞識韜略、運籌決勝科,以負譴報罷,就除均州參軍。 大中祥符四年,祀汾陰,獻《三盛禮賦》,召試中書,改烏江縣主簿,卒,年四十二。 有集一百卷。 又著《春秋釋幽》五卷、《演玄》十捲。 徐弦,字鼎臣,揚州廣陵人。 十歲能屬文,不妄游處,與韓熙載齊名,江東謂之「韓、徐」。 仕吳為校書郎,又仕南唐李昪父子,試知制誥,與宰相宋齊丘不協。 時有得軍中書檄者,鉉及弟鍇評其援引不當。 檄乃湯悅所作,悅與齊丘誣鉉、鍇泄機事,鉉坐貶泰州司戶掾,鍇貶為烏江尉,俄複舊官。 時景命內臣車延規、傅宏營屯田于常、楚州,處事苛細,人不堪命,致盜賊群起。 命鉉乘傳巡撫。 鉉至楚州,奏罷屯田,延規等懼,逃罪,鉉捕之急,權近側目。 及捕得賊首,即斬之不俟報,坐專殺流舒州。 周世宗南征,景徙鉉饒州,俄召為太子右諭德,復知制誥,遷中書舍人。 景死,事其子煜為禮部侍郎,通署中書省事,歷尚書在丞、兵部侍郎、翰林學士、御史大夫、吏部尚書。 宋師圍金陵,煜遣鉉求緩兵。 時煜將朱令贇將兵十餘萬自上江來援,煜以鉉既行,欲止令贇勿令東下。 鉉曰:「此行未保必能濟難,江南所恃者援兵爾,奈何止之!」煜曰:「方求和解而複決戰,豈利於汝乎?」鉉曰「要以社稷為計,豈顧一介之使,置之度外可也。 」煜泣而遣之。 及至,雖不能緩兵,而入見辭歸,禮遇皆與常時同。 及隨煜入覲,太祖責之,聲甚厲。 鉉對曰:「臣為江南大臣,國亡罪當死,不當問其他。 」太祖嘆曰:「忠臣也!事我當如李氏。 」命為太子率更令。 太平興國初,李昉獨直翰林,鉉直學士院。 從征太原,軍中書詔填委,鉉援筆無滯,辭理精當,時論能之。 師還,加給事中。 八年,出為右散騎常侍,遷左常侍。 淳化二年,廬州女僧道安誣鉉奸私事,道安坐不實抵罪,鉉亦貶靜難行軍司馬。 初,鉉至京師,見被毛褐者輒哂之,邠州苦寒,終不禦毛褐,致冷疾。 一日晨起方冠帶,遽索筆手疏,約束後事,又別署曰:「道者,天地之母。 」書訖而卒,年七十六。 鉉無子,門人鄭文寶護其喪至汴,胡仲容歸其葬于南昌之西山。 鉉性簡淡寡慾,質直無矯飾,不喜釋氏而好神怪,有以此獻者,所求必如其請。 鉉精小學,好李斯小篆,臻其妙,隷書亦工。 嘗受詔與句中正、葛湍、王惟恭等同校《說文》,《序》曰: 許慎《說文》十四篇,並《序目》一篇,凡萬六百餘字,聖人之旨蓋雲備矣。 夫八卦既畫,萬象既分,則文字為之大輅,載籍為之六轡,先王教化所以行于百代,及物之功與造化均不可忽也。 雖王帝之後改易殊體,六國之世文字異形,然猶存篆籀之跡,不失形類之本。 及暴秦苛政,散隷聿興,便于末俗,人競師法。 古文既變,巧偽日滋。 至漢宣帝時,始命諸儒修倉頡之法,亦不能復。 至光武時,馬援上疏論文字之訛謬,其言詳矣。 及和帝時,申命賈逵修理舊文,於是許慎采史籀、李斯、揚雄之書,博訪通人,考之於逵,作《說文解字》,至安帝十五年始奏上之。 而隷書之行已久,加以行、草、八分紛然間出,反以篆籀為奇怪之跡,不復輕心。 至于六籍舊文,相承傳寫,多求便俗,漸失本原。 《爾雅》所載草、木、魚、鳥之名,肆志增益,不可觀矣。 諸儒傳釋,亦非精究小學之徒,莫能矯正。 唐大曆中,李陽冰篆跡殊絶,獨冠古今,於是刊定《說文》,修正筆法,學者師慕,篆籀中興。 然頗排斥許氏,自為臆說。 夫以師心之獨見,破先儒之祖述,豈聖人之意乎?今之為字學者,亦多陽冰之新義,所謂貴耳而賤目也。 自唐末喪亂,經籍道息。 有宋膺運,人文國典,粲然復興,以為文字者六藝之本,當由古法,乃詔取許慎《說文解字》,精加詳校,垂憲百代。 臣等敢竭愚陋,備加詳考。 有許慎注義、序例中所載而諸部不見者,審知漏落,悉從補錄。 復有經典相承傳,寫及時俗要用而《說文》不載者,皆附益之,以廣篆籀之路。 亦皆形聲相從、不違六書之義者。 其間《說文》具有正體而時俗論變者,則具于注中。 其有義理乘舛、違戾六書者,並列序于後,俾夫學者無或致疑。 大抵此書務援古以正今,不徇今而違古。 若乃高文大冊,則宜以篆籀著之金石,至于常行簡牘,則草隷足矣。 又許慎註解,詞簡義奧,不可周知。 陽冰之後,諸儒箋述有可取者,亦從附益;猶有未盡,則臣等粗為訓釋,以成一家之書。 《說文》之時,未有反切,後人附益,互有異同。 孫愐《唐韻》行之已久,今並以孫愐音切為定,庶幾學者有所適從焉。 鍇亦善小學,嘗以許慎《說文》依四聲譜次為十捲,目曰《說文解字韻譜》。 鉉序之曰: 第346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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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史 下》
第346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