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節至孝,居喪有禮。 與兄相友愛,田業悉推與之,又以恩奏其孤子與。 初筮仕,未嘗求薦於人,及貴,有舉薦不令人知。 其除司農丞,或語之曰:「公是命,張侍郎致遠為中司時所薦,盍往謝之?」安節曰:「彼為朝廷薦人,豈私我耶!」竟不往。 薦晁公武、龔茂良可台諫,皆稱職,二人弗知也。 與秦檜忤,不出者十八年,及再起,論事終不屈,人以此服之。 有文集三十捲、《奏議表疏》、《周易解》。 王剛中,字時亨,饒州樂平人。 剛中博覽強記。 紹興十五年,進士第二人。 任某州推官,改左宣義郎。 故事當召試,秦檜怒其不詣己,授洪州教授。 檜死,召見,擢秘書省校書郎,遷著作佐郎。 孝宗為普安郡王,剛中兼王府教授,每侍講,極陳古今治亂之故,君子小人忠佞之辨。 遷中書舍人,言:「禦敵今日先務,敵強則犯邊,弱則請盟。 今勿計敵人之強弱,必先自治,擇將帥,搜戰士,實邊儲,備器械,國勢富強,將良士勇,請盟則為漢文帝,犯邊則為唐太宗。 」上韙其言。 會西蜀謀帥,上曰:「無以逾王剛中矣。 」以龍圖閣待制知成都府、制置四川。 禦便殿,臨遣錫金帶、象笏。 進敷文閣直學士。 時吳璘累官閥至大帥,其下姚仲、王彥等亦建節雄一方。 守帥以文治則玩于柔,而號令不行;以武競則窒于暴,而下情不通。 惟剛中檢身以法,示人以禮,不立崖塹,馭吏恩威並行,羽檄紛沓,從容裁決,皆中機會。 敵騎度大散關,人情洶洶。 剛中跨一馬,夜馳二百里,起吳璘于帳中,責之曰:「大將與國義同休戚,臨敵安得高枕而臥?」璘大驚。 又以蠟書抵張正彥濟師。 西師大集,金兵敗走。 方議奏捷,剛中倍道馳還,謂其屬李燾曰:「將帥之功,吾何有焉。 」燾唶曰:「身督戰而功成不居,過人遠矣。 」已乃差擇將士,眾所推者上之朝,備統帥選。 又疏蜀名勝士與幕府之賢,備部使者、州刺史之佐。 目使頤指,內外響應。 諸汰遣使臣困絶不能自存,剛中以為冒刃于少壯之年,不可斥棄于既老之後,悉召詣府,有善射者復其祿秩,以禁軍闕額糧給之,其罷癃不堪事,則給以義倉米。 成都萬歲池廣袤十里,溉三鄉田,歲久淤澱,剛中集三鄉夫共疏之,累土為防,上植榆柳,表以石砫,州人指曰:「王公之甘棠也。 」府學禮殿,東漢興平中建,後又建新學,遭時多故,日就傾圮,屬九縣繕完,悉復其舊。 葺諸葛武侯祠、張文定公廟,夷黃巢墓,表賢癉惡以示民。 有女巫蓄蛇為妖,殺蛇,黥之。 孝宗受禪,以宮僚進左朝奉大夫,召赴闕,以足疾請祠,提舉太平興國宮。 歸次番陽,營圃植竹,號竹塢。 金犯淮,有旨趣剛中入見,陳戰守之策。 除禮部尚書、直學士院兼給事中,為鹵簿使,除端明殿學士、簽書樞密院事,進同知院事。 剛中曰:「戰守者實事,和議者虛名,不可恃虛名害實事。 」又奏四事:開屯田、省浮費、選將帥、汰冗兵。 居政府,屬疾卒,年六十三,贈資政殿大學士、光祿大夫,謚恭簡。 建炎間,詔階、成、岷、鳳四州刺壯丁為兵,眾以為憂。 剛中建言五害罷之,免符下,民歡呼,聲震山谷。 比去,蜀父老遮道,有追送數百里者。 繇布衣至公卿,無他嗜好,公退惟讀書著文為樂。 有《易說》、《春秋通義》、《仙源聖紀》、《經史辨》、《漢唐史要覽》、《天人修應錄》、《東溪集》、《應齋筆錄》,凡百餘卷。 李彥穎字秀叔,湖州德清人。 少端重,強記覽。 金犯浙西,父挾家人逃避,彥穎方十歲,追不及,敵已迫其後,能趨支徑,亂流獲濟。 紹興十八年,擢進士第,主餘杭簿。 守曹泳豪敓酒家業為官監,利其貲具,彥穎爭之。 泳怒,戒吏煅煉,不得毫髮罪。 調建德丞,改秩。 時宰知其才,將處之學官,或勸使一見,彥穎恥自獻。 調富陽丞。 御史周操薦為御史台主簿。 金敗盟,張浚督師進討。 上方向浚,執政堅主和,陳良翰、周操不以為然。 右正言尹穡陰符執政,薦引同己者,轉言和于上前。 上惑之,罷督府,良翰、操相繼黜,而穡進殿中,遷諫議大夫。 一日,穡以和、戰、守叩彥穎,彥穎曰:「人所見固不同。 公既以和議為是,曷不明陳于上前,以身任之,事成功歸於公,不成奉身而退。 若欲享其利而不及其害,國事將誰倚?」穡大怒曰:「自為諫官,前後百餘奏,曷嘗及一‘和’字,而台簿有是言!」自是銜彥穎,陰排之。 改國子博士,權吏部郎中,以父喪去。 免喪,復為吏部兼皇子恭王府直講,權右史兼兵部侍郎。 經筵,張栻講《葛覃》,言先王正家之道,因及時事,語激切,上意不懌。 彥穎曰:「人臣事君,豈不能阿諛取容?栻所以敢直言,正為聖明在上,得盡愛君之誠耳。 《書》曰:‘有言逆于汝心,必求諸道。 ’」上意遽解,曰:「使臣下皆若此,人主應無過。 」 立皇太子,兼左諭德。 首論建置宮僚,以為詹事于東宮內外無所不當省,事須白詹事而後行。 司馬光論皇太子講讀官有奏疏,錄以進。 上大喜,行之。 皇太子尹臨安,兼判官兼中書舍人。 張說再登樞筦,彥穎論:「說無寸長,去年驟躋宥府,物議沸騰。 今此命復出,中外駭然。 臣恐六軍解體,人心不服。 」未幾,權禮部侍郎兼侍講,因言:「士習委靡,不然則矯激,宜擇篤實鯁亮者用之。 」升詹事,見上,言:「皇太子尹臨安已久,雖欲更嘗民事,然非便,宜一意講學。 」他日以言于上者告太子,趣草奏辭尹事,三辭乃免。 兼吏部侍郎,權尚書兼侍讀。 月食淫雨,言:「甲申歲以淫雨求言,今十年矣,中間非無水旱,而不聞求言之詔,豈以言多沽激厭之耶?比欺蔽成風,侍從、台諫猶慎嘿,況其他乎?陰沴之興,未必不由此。 」時廷臣多以中批斥去,彥穎又言:「臣下有過,宜顯逐之,使中外知獲罪之由以為戒。 今譖毀潛行,斥命中出,在廷莫測其故,將恐陰邪得伸,善類喪氣,非盛世事也。 」除吏部尚書。 接送金賀正使,言兩淮兵備城築及裁減接送浮費甚悉,上嘉納焉。 十二月,除端明殿學士、簽書樞密院事。 二年閏九月,參知政事。 金使至,上遣王抃諭金使稍變受書舊禮,議久不決。 彥穎曰:「須于國體無損而事可濟,乃善,若如去年張子顏之行,不但無益。 」時左司諫湯邦彥新進,冀僥倖集事,自許立節。 彥穎言邦彥輕脫,必誤國。 他日,對便殿,上復語及之。 顏穎欲進說,上色動,宰相亟引退。 遂以邦彥為申議國信使,且命福建造海船,起兩淮民兵赴合肥訓練,並詔諸軍飭戎備,中外騷然。 彥穎復言:「兩淮州縣去合肥,遠者千餘里,近亦二三百里。 令民戶三丁起其二,限三月而罷,事未集,民先失業矣。 」上作色曰:「卿欲盡撤邊備耶?」彥穎曰:「今不得已,令三百里內,家起一丁詣合肥,三百里外,就州縣訓習,日增給錢米,限一月罷,庶不大擾。 」翌日,復執奏,從之。 洎邦彥辱命而還,彥穎論其罪,貶新州。 彥穎在東府三歲,實攝相事,內降繳回甚多。 內侍白札籍名造器械並犒師,降旨發左藏、封樁諸庫錢,動億萬計。 彥穎疏歲中經費以進,因言:「虞允文建此庫以備邊,故曰‘封樁’,陛下方有意恢復,苟用之不節,徒啟他日妄費,失封樁初意。 」上矍然曰:「卿言是,朕失之矣。 」自是絶不支。 第138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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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史 下》
第138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