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年,浚為富平之役,軍敗,誅趙哲,貶劉錫。 浚欲慰人望,下令以富平之役,涇原軍馬出力最多,既卻退之後,先自聚集,皆緣前帥曲端訓練有方。 敘端左武大夫,興州居住。 紹興元年正月,敘正任榮州刺史,提舉江州太平觀,徙閬州。 於是浚自興州移司閬州,欲復用端。 玠與端有憾,言曲端再起,必不利於張公;王庶又從而間之。 浚入其說,亦畏端難制。 端嘗作詩題柱曰:「不向關中興事業,卻來江上泛漁舟。 」庶告浚,謂其指斥乘輿,於是送端恭州獄。 武臣康隨者嘗忤端,鞭其背,隨恨端入骨。 浚以隨提點夔路刑獄,端聞之曰:「吾其死矣!」呼「天」者數聲;端有馬名「鐵象」,日馳四百里,至是連呼「鐵象可惜」者又數聲,乃赴逮。 既至,隨令獄吏縶維之,糊其口,TI之以火。 端乾渴求飲,予之酒,九竅流血而死,年四十一。 陝西士大夫莫不惜之,軍民亦皆悵悵,有叛去者。 浚尋得罪,追復端宣州觀察使,謚壯愍。 端有將略,使展盡其才,要未可量。 然剛愎,恃才凌物,此其所以取禍雲。 論曰:南渡諸將以張、韓、劉、岳並稱,而俊為之冠。 然夷考其行事,則有不然者。 俊受心膂爪牙之寄,其平苗、劉,雖有勤王之績,然既不能守越,又棄四明,負亦不少。 矧其附檜主和,謀殺岳飛,保全富貴,取媚人主,其負戾又如何哉?光世自恃宿將,選沮卻畏,不用上命,師律不嚴,卒致酈瓊之叛。 迎合檜意,首納軍權,雖得善終牖下,君子不貴也。 二人方之韓、岳益遠矣。 然子蓋、宗顏號俊子弟,著海之功,泗上之捷,亦足稱焉。 王淵以總率扈從有勞,遂至驕盈,失將士心,自取覆敗。 況結托康履與光世一轍,烏足道哉。 解元始由韓世忠進,其攻城野戰,未嘗敗衄,有可稱者,不幸早世,惜哉!曲端剛愎自用,輕視其上,勞效未著,動違節制,張浚殺之雖冤,蓋亦自取焉爾。 列傳第一百二十九 ○王友直李寶成閔趙密劉子羽呂祉胡世將鄭剛中 王友直,字聖益,博州高平人。 父佐,以材武稱。 友直年十二,隨父游,諳兵法。 紹興三十一年,金人渝盟,友直結豪傑,志恢復。 謂其眾曰:「權所以濟事,權歸於正,何害於理。 」乃矯制自擬承宣使、河北等路安撫制置使,余擬官有差,遍諭州縣勤王。 未幾,得眾數萬,製為十三軍,軍置都統制、提舉、提點、提轄、訓練統之。 九月戊子,進攻大名,一鼓而克,撫定眾庶,諭以紹興年號。 乃與王任、馮谷、張升、牛汝霖列奏于朝,欲領眾南歸。 時金人尚在揚州,久不報。 友直將由壽春涉淮而濟,道拜敕書勉以率眾搗敵腹心,掎角應援。 除友直檢校少保、天雄軍節度使,王任天平軍節度使,馮谷左通議大夫、徽猷閣直學士,張升右朝奉大夫、直秘閣,牛汝霖通直郎、直秘閣,職任各從舊,得便宜行事。 時三十二年正月一日也。 旋與敵遇,相拒淮北;敵兵來益眾,友直即率所部渡淮。 既而審金主亮已斃,所遇乃歸師,悔不襲擊之。 高宗視師江上,見于金陵,賜金帶、章服,錫賚及二子。 友直恥前功不遂,自陳,改復州防禦使,以忠義軍統制隷鎮江都統司。 越四月,詔偕統制張子蓋援海州。 方接戰,友直張一旗,大書「宋忠義將河北王九郎」以自表。 潛由小逕背敵陣,因其輜重,扼歸道橋,左右枕水。 張子蓋知友直已乘敵後,麾軍進擊,敵潰走,盡溺死,圍遂解。 轉宜州觀察使。 孝宗受禪,友直與統制宋寧數出奇轉戰。 張浚都督江、淮,一見喜之,闢建康前軍統制。 隆興二年九月,金人犯邊,宣諭使王之望命以前軍戍昭關,友直不逾時即行。 他軍同戍者,敵至,輒退保和州,友直孤軍堅守。 金兵駐黃山,鼓柝相聞,益整暇自持。 乾道元年,移鎮江禦前諸軍統制,俄改步司左軍統制兼左驍衛上將軍。 初,淮北之戰,友直母子相失,至是,訪得之,乃與其妻李攜二女自淮而還,錫予加厚。 又明年,除禦前諸軍統制,請祠,手詔慰勞。 四年,繇京口入覲,進神、龍衛四廂都指揮使,主管步司公事,遷侍衛親步軍都指揮使。 朝廷議遣馬、步二司移屯重地,丞相虞允文欲先發步司,友直請以馬司先。 及馬帥李顯忠屯金陵,友直奏馬軍道途轉徙,困斃已甚。 有旨免移步司。 八年,轉承宣使,旋除殿前副都指揮使。 淳熙元年,授奉國軍節度使。 四年,總殿步司大閲于茅灘,鎧仗精明,號令閒肅。 明年,進殿前指揮使,賜第中都,賜田平江,燕射咸預。 晚節宴安,軍政稍失律,授宜州觀察使。 尋罷宮觀,徙居信州。 以郊祀恩內徙,三奉祠,復武寧軍承宣使。 卒,年六十一,追復節度使,贈檢校少保。 李寶,河北人。 嘗陷金,拔身從海道來歸。 金主亮渝盟,淮、浙奸民倪詢、梁簡等教金造舟,且為鄉導。 金使蘇保衡造舟于潞河。 明年,以保衡為統軍,將繇海道襲浙江。 諜聞,高宗謂宰臣曰:「李寶頃因召對,詢以北事,歷歷如數。 且以一介脫身還朝,陛對無一毫沮懾,是必能事者。 」乃授浙西路馬步軍副總管,駐札平江,令與守臣督海舟捍禦。 高宗問:「舟幾何?」曰:「堅全可涉風濤者,百二十艘。 」「兵幾何?」曰:「僅三千,皆閩、浙弓弩手,非正兵也。 旗幟甲仗亦粗備。 事急矣,臣願亟發。 」賜寶衣帶、鞍馬、尚方弓刀、戈甲及銀絹萬數。 八月,次江陰,先遣其子公佐,謂曰:「汝為潛伺敵動靜虛實,毋誤。 」公佐受命,即與將官邊士寧偕往。 寶將啟行,軍士爭言西北風力尚勁,迎之非利。 寶下令,敢沮大計者斬。 遂發蘇州,大洋行三日,風甚惡,舟散不可收。 寶忼慨顧左右曰:「天以是試李寶邪?寶心如鐵石,不變矣。 」酹酒自誓,風即止。 明日,散舟復集。 士寧自密州回,得敵耗甚悉,且言公佐已挾魏勝得海州。 寶喜曰:「吾兒不負乃翁矣。 」士氣百倍,趣眾乘機進。 適大風復作,海濤如山,寶神色不為動;風少殺,始縱舟泊抵東海。 敵已雲合,圍海州,旌麾數十里。 寶麾兵登岸,以劍畫地,令曰:「此非復吾境,力戰與否在汝等。 」因握槊前行,遇敵奮擊,將士賈勇,無不一當十。 敵出不意,亟引去。 勝出城迎,寶獎其忠義,勉以共立功名,勝感泣。 乃維舟犒士,遺辯者四出招納降附,聲振山東。 豪傑如王世修輩各署旗,集義勇,爭應援,多者數萬人。 寶列名上諸朝,檄所部會密之膠西,命公佐以郡事畀勝,與俱發。 至膠西石臼島,敵舟已出海口,泊唐島,相距僅一山。 時北風盛,寶禱于石臼神。 俄有風自柂樓中來,如鐘鐸聲,眾咸奮,引舟握刃待戰。 敵操舟者皆中原遺民,遙見寶船,紿敵兵入舟中,使不知王師猝至。 風駛舟疾,過山薄虜,鼓聲震疊,海波騰躍。 敵大驚,掣矴舉帆,帆皆油纈,彌亙數里,風浪捲聚一隅,窘束無復行次。 寶亟命火箭環射,箭所中,煙焰旋起,延燒數百艘。 火所不及者猶欲前拒,寶叱壯士躍登其舟,短兵擊刺,殪之舟中。 余所謂簽軍,盡中原舊民,皆登島垠,脫甲歸命,以故不殺。 然倉卒,舟不獲艤,溺死甚眾。 俘大漢軍三千餘人,斬其帥完顏鄭家奴等六人,禽倪詢等上于朝,獲其統軍符印與文書、器甲、糧斛以萬計。 餘物眾不能舉者,悉焚之,火四晝夜不滅。 第74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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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史 下》
第74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