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奏:「金賊所愛惟子女金帛,志已驕惰;劉豫僭偽,人心終不忘宋。 如以精兵二十萬,直搗中原,恢復故疆,誠易為力。 襄陽、隨、郢地皆膏腴,苟行營田,其利為厚。 臣候糧足,即過江北剿戮敵兵。 」時方重深入之舉,而營田之議自是興矣。 進兵鄧州,成與金將劉合孛堇列砦拒飛。 飛遣王貴、張憲掩擊,賊眾大潰,劉合孛堇僅以身免。 賊黨高仲退保鄧城,飛引兵一鼓拔之,擒高仲,復鄧州。 帝聞之,喜曰:「朕素聞岳飛行軍有紀律,未知能破敵如此。 」又復唐州、信陽軍。 襄漢平,飛辭制置使,乞委重臣經畫荊襄,不許。 趙鼎奏:「湖北鄂、岳最為上流要害,乞令飛屯鄂、岳,不惟江西藉其聲勢,湖、廣、江、浙亦獲安妥。 」乃以隨、郢、唐、鄧、信陽併為襄陽府路隷飛,飛移屯鄂,授清遠軍節度使、湖北路、荊、襄、潭州制置使,封武昌縣開國子。 兀朮、劉豫合兵圍廬州,帝手札命飛解圍,提兵趨廬,偽齊已驅甲騎五千逼城。 飛張「岳」字旗與「精忠」旗,金兵一戰而潰,廬州平。 飛奏:「襄陽等六郡人戶闕牛、糧,乞量給官錢,免官私逋負,州縣官以招集流亡為殿最。 」 五年,入覲,封母國夫人;授飛鎮寧、崇信軍節度使,湖北路、荊襄潭州制置使,進封武昌郡開國侯;又除荊湖南北、襄陽路制置使,神武后軍都統制,命招捕楊麼。 飛所部皆西北人,不鰼水戰,飛曰:「兵何常,顧用之何如耳。 」先遣使招諭之。 賊黨黃佐曰:「岳節使號令如山,若與之敵,萬無生理,不如往降。 節使誠信,必善遇我。 」遂降。 飛表授佐武義大夫,單騎按其部,拊佐背曰:「子知逆順者。 果能立功,封侯豈足道?欲復遣子至湖中,視其可乘者擒之,可勸者招之,如何?」佐感泣,誓以死報。 時張浚以都督軍事至潭,參政席益與浚語,疑飛玩寇,欲以聞。 浚曰:「岳侯,忠孝人也,兵有深機,胡可易言?」益慚而止。 黃佐襲周倫砦,殺倫,擒其統制陳貴等。 飛上其功,遷武經大夫。 統制任士安不稟王燮令,軍以此無功。 飛鞭士安使餌賊,曰:「三日賊不平,斬汝。 」士安宣言:「岳太尉兵二十萬至矣。 」賊見止士安軍,併力攻之。 飛設伏,士安戰急,伏四起擊賊,賊走。 會召浚還防秋,飛袖小圖示浚,浚欲俟來年議之。 飛曰:「已有定畫,都督能少留,不八日可破賊。 」浚曰:「何言之易?」飛曰:「王四廂以王師攻水寇則難,飛以水寇攻水寇則易。 水戰我短彼長,以所短攻所長,所以難。 若因敵將用敵兵,奪其手足之助,離其腹心之托,使孤立,而後以王師乘之,八日之內,當俘諸酋。 」浚許之。 飛遂如鼎州。 黃佐招楊欽來降,飛喜曰:「楊欽驍悍,既降,賊腹心潰矣。 」表授欽武義大夫,禮遇甚厚,乃復遣歸湖中。 兩日,欽說余端、劉詵等降,飛詭罵欽曰:「賊不盡降,何來也?」杖之,復令入湖。 是夜,掩賊營,降其眾數萬。 麼負固不服,方浮舟湖中,以輪激水,其行如飛,旁置撞竿,官舟迎之輒碎。 飛伐君山木為巨筏,塞諸港氵義,又以腐木亂草浮上流而下,擇水淺處,遣善罵者挑之,且行且罵。 賊怒來追,則草木壅積,舟輪礙不行。 飛亟遣兵擊之,賊奔港中,為筏所拒。 官軍乘筏,張牛革以蔽矢石,舉巨木撞其舟,盡壞。 麼投水,牛皋擒斬之。 飛入賊壘,余酋驚曰:「何神也!」俱降。 飛親行諸砦慰撫之,縱老弱歸田,籍少壯為軍,果八日而賊平。 浚嘆曰:「岳侯神算也。 」初,賊恃其險曰:「欲犯我者,除是飛來。 」至是,人以其言為讖。 獲賊舟千餘,鄂渚水軍為沿江之冠。 詔兼蘄、黃制置使,飛以目疾乞辭軍事,不許,加檢校少保,進封公。 還軍鄂州,除荊湖南北、襄陽路招討使。 六年,太行山忠義社梁興等百餘人,慕飛義率眾來歸。 飛入覲,面陳:「襄陽自收復後,未置監司,州縣無以按察。 」帝從之,以李若虛為京西南路提舉兼轉運、提刑,又令湖北、襄陽府路自知州、通判以下賢否,許飛得自黜陟。 張浚至江上會諸大帥,獨稱飛與韓世忠可倚大事,命飛屯襄陽,以窺中原,曰:「此君素志也。 」飛移軍京西,改武勝、定國軍節度使,除宣撫副使,置司襄陽。 命往武昌調軍。 居母憂,降制起複,飛扶櫬還廬山,連表乞終喪,不許,累詔趣起,乃就軍。 又命宣撫河東,節制河北路。 首遣王貴等攻虢州,下之,獲糧十五萬石,降其眾數萬。 張浚曰:「飛措畫甚大,令已至伊、洛,則太行一帶山砦,必有應者。 」飛遣楊再興進兵至長水縣,再戰皆捷,中原響應。 又遣人焚蔡州糧。 九月,劉豫遣子麟、侄猊分道寇淮西,劉光世欲捨廬州,張俊欲棄盱眙,同奏召飛以兵東下,欲使飛當其鋒,而己得退保。 張浚謂:「岳飛一動,則襄漢何所制?」力沮其議。 帝慮俊、光世不足任,命飛東下。 飛自破曹成、平楊麼,凡六年,皆盛夏行師,致目疾,至是,甚;聞詔即日啟行,未至,麟敗。 飛奏至,帝語趙鼎曰:「劉麟敗北不足喜,諸將知尊朝廷為可喜。 」遂賜札,言:「敵兵已去淮,卿不須進發,其或襄、鄧、陳、蔡有機可乘,從長措置。 」飛乃還軍。 時偽齊屯兵窺唐州,飛遣王貴、董先等攻破之,焚其營。 奏圖蔡以取中原,不許。 飛召貴等還。 七年,入見,帝從容問曰:「卿得良馬否?」飛曰:「臣有二馬,日啖芻豆數斗,飲泉一斛,然非精潔則不受。 介而馳,初不甚疾,比行百里始奮迅,自午至酉,猶可二百里。 褫鞍甲而不息不汗,若無事然。 此其受大而不苟取,力裕而不求逞,致遠之材也。 不幸相繼以死。 今所乘者,日不過數升,而秣不擇粟,飲不擇泉,攬轡未安,踴踴疾驅,甫百里,力竭汗喘,殆欲斃然。 此其寡取易盈,好逞易窮,駑鈍之材也。 」帝稱善,曰:「卿今議論極進。 」拜太尉,繼除宣撫使兼營田大使。 從幸建康,以王德、酈瓊兵隷飛,詔諭德等曰:「聽飛號令,如朕親行。 」 飛數見帝,論恢復之略。 又手疏言:「金人所以立劉豫于河南,蓋欲荼毒中原,以中國攻中國,粘罕因得休兵觀釁。 臣欲陛下假臣月日,便則提兵趨京、洛,據河陽、陝府、潼關,以號召五路叛將。 叛將既還,遣王師前進,彼必棄汴而走河北,京畿、陝右可以盡復。 然後分兵浚、滑,經略兩河,如此則劉豫成擒,金人可滅,社稷長久之計,實在此舉。 」帝答曰:「有臣如此,顧復何憂,進止之機,朕不中制。 」又召至寢閣命之曰:「中興之事,一以委卿。 」命節制光州。 飛方圖大舉,會秦檜主和,遂不以德、瓊兵隷飛。 詔詣都督府與張浚議事,浚謂飛曰:「王德淮西軍所服,浚欲以為都統,而命呂祉以督府參謀領之,如何?」飛曰:「德與瓊素不相下,一旦揠之在上,則必爭。 呂尚書不習軍旅,恐不足服眾。 」浚曰:「張宣撫如何?」飛曰:「暴而寡謀,尤瓊所不服。 」浚曰:「然則楊沂中爾?」飛曰:「沂中視德等爾,豈能馭此軍?」浚艴然曰:「浚固知非太尉不可。 」飛曰:「都督以正問飛,不敢不盡其愚,豈以得兵為念耶?」即日上章乞解兵柄,終喪服,以張憲攝軍事,步歸,廬母墓側。 浚怒,奏以張宗元為宣撫判官,監其軍。 第54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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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史 下》
第54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