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大名館陶尉。 呂惠卿帥鄜延,檄澤與邑令視河埽,檄至,澤適喪長子,奉檄遽行。 惠卿聞之,曰:「可謂國爾忘家者。 」適朝廷大開禦河,時方隆冬,役夫僵仆于道,中使督之急。 澤曰浚河細事,乃上書其帥曰:「時方凝寒,徒苦民而功未易集,少需之,至初春可不擾而辦。 」卒用其言上聞,從之。 惠卿闢為屬,辭。 調衢州龍游令。 民未知學,澤為建庠序,設師儒,講論經術,風俗一變,自此擢科者相繼。 調晉州趙城令。 下車,請升縣為軍,書聞,不盡如所請。 澤曰:「承平時固無慮,它日有警,當知吾言矣。 」知萊州掖縣。 部使者得旨市牛黃,澤報曰:「方時疫癘,牛飲其毒則結為黃。 今和氣橫流,牛安得黃?」使者怒,欲劾邑官。 澤曰:「此澤意也。 」獨銜以聞。 通判登州。 境內官田數百頃,皆不毛之地,歲輸萬餘緡,率橫取於民,澤奏免之。 朝廷遣使由登州結女真,盟海上,謀夾攻契丹,澤語所親曰:「天下自是多事矣。 」退居東陽,結廬山谷間。 靖康元年,中丞陳過庭等列薦,假宗正少卿,充和議使。 澤曰:「是行不生還矣。 」或問之,澤曰:「敵能悔過退師固善,否則安能屈節北庭以辱君命乎。 」議者謂澤剛方不屈,恐害和議,上不遣,命知磁州。 時太原失守,官兩河者率託故不行。 澤曰:「食祿而避難,不可也。 」即日單騎就道,從嬴卒十餘人。 磁經敵騎蹂躪之餘,人民逃徙,帑廩枵然。 澤至,繕城壁,浚湟池,治器械,募義勇,始為固守不移之計。 上言:「邢、洺、磁、趙、相五州各蓄精兵二萬人,敵攻一郡則四郡皆應,是一郡之兵常有十萬人。 」上嘉之,除河北義兵都總管。 金人破真定,引兵南取慶源,自李固渡渡河,恐澤兵躡其後,遣數千騎直扣磁州城。 澤擐甲登城,令壯士以神臂弓射走之,開門縱擊,斬首數百級。 所獲羊馬金帛,悉以賞軍士。 康王再使金,行至磁,澤迎謁曰:「肅王一去不反,今敵又詭辭以致大王,願勿行。 」王遂回相州。 有詔以澤為副元帥,從王起兵入援。 澤言宜急會兵李固渡,斷敵歸路,眾不從,乃自將兵趨渡,道遇北兵,遣秦光弼、張德夾擊,大破之。 金人既敗,乃留兵分屯。 澤遣壯士夜搗其軍,破三十餘砦。 時康王開大元帥府,檄兵會大名。 澤履冰渡河見王,謂京城受圍日久,入援不可緩。 會簽書樞密院事曹輔賫蠟封欽宗手詔,至自京師,言和議可成。 澤曰:「金人狡譎,是欲款我師爾。 君父之望入援,何啻饑渴,宜急引軍直趨澶淵,次第進壘,以解京城之圍。 萬一敵有異謀,則吾兵已在城下。 」汪伯彥等難之,勸王遣澤先行,自是澤不得預府中謀議矣。 二年正月,澤至開德,十三戰皆捷,以書勸王檄諸道兵會京城。 又移書北道總管趙野、河東北路宣撫范訥、知興仁府曾楙合兵入援。 三人皆以澤為狂,不答。 澤以孤軍進,都統陳淬言敵方熾,未可輕舉。 澤怒,欲斬之,諸將乞貸淬,使得效死。 澤命淬進兵,遇金人,敗之。 金人攻開德,澤遣孔彥威與戰,又敗之。 澤度金人必犯濮,先遣三千騎往援,金人果至,敗之。 金人復向開德,權邦彥、孔彥威合兵夾擊,又大敗之。 澤兵進至衛南,度將孤兵寡,不深入不能成功。 先驅雲前有敵營,澤揮眾直前與戰,敗之。 轉戰而東,敵益生兵至,王孝忠戰死,前後皆敵壘。 澤下令曰:「今日進退等死,不可不從死中求生。 」士卒知必死,無不一當百,斬首數千級。 金人大敗,退卻數十餘里。 澤計敵眾十倍於我,今一戰而卻,勢必復來,使悉其鐵騎夜襲吾軍,則危矣。 乃暮徙其軍。 金人夜至,得空營,大驚,自是憚澤,不敢復出兵。 澤出其不意,遣兵過大河襲擊,敗之。 王承製以澤為徽猷閣待制。 時金人逼二帝北行,澤聞,即提軍趨滑,走黎陽,至大名,欲徑渡河,據金人歸路邀還二帝,而勤王之兵卒無一至者。 又聞張邦昌僭位,欲先行誅討。 會得大元帥府書,約移師近都,按甲觀變。 澤覆書于王曰:「人臣豈有服赭袍、張紅蓋、禦正殿者乎?自古奸臣皆外為恭順而中藏禍心,未有竊據寶位、改元肆赦、惡狀昭著若邦昌者。 今二聖、諸王悉渡河而北,惟大王在濟,天意可知,宜亟行天討,興復社稷。 」且言:「邦昌偽赦,或啟奸雄之意,望遣使分諭諸路,以定民心。 」又上書言:「今天下所屬望者在於大王,大王行之得其道,則有心慰天下之心。 所謂道者,近剛正而遠柔邪,納諫諍而拒諛佞,尚恭儉而抑驕侈,體憂勤而忘逸樂,進公實而退私偽。 」因累表勸進。 王即帝位於南京,澤入見,涕泗交頤,陳興復大計。 時與李綱同入對,相見論國事,慷慨流涕,綱奇之。 上欲留澤,潛善等沮之。 除龍圖閣學士、知襄陽府。 時金人有割地之議,澤上疏曰:「天下者,太祖、太宗之天下,陛下當兢兢業業,思傳之萬世,奈何遽議割河之東、西,又議割陝之蒲、解乎。 自金人再至,朝廷未嘗命一將、出一師,但聞奸邪之臣,朝進一言以告和,幕入一說以乞盟,終致二聖北遷,宗社蒙恥。 臣意陛下赫然震怒,大明黜陟,以再造王室。 今即位四十日矣,未聞有大號令,但見刑部指揮雲‘不得謄播赦文于河之東、西,陝之蒲、解’者,是褫天下忠義之氣,而自絶其民也。 臣雖駑怯,當躬冒矢石為諸將先,得捐軀報國恩足矣。 」上覽其言壯之。 改知青州,時年六十九矣。 開封尹闕,李綱言綏複舊都,非澤不可。 尋徙知開封府。 時敵騎留屯河上,金鼓之聲,日夕相聞,而京城樓櫓盡廢,兵民雜居,盜賊縱橫,人情忷々。 澤威望素著,既至,首捕誅舍賊者數人。 下令曰:「為盜者,臓無輕重,並從軍法。 」由是盜賊屏息,民賴以安。 王善者,河東巨寇也。 擁眾七十萬、車萬乘,欲據京城。 澤單騎馳至善營,泣謂之曰:「朝廷當危難之時,使有如公一二輩,豈復有敵患乎。 今日乃汝立功之秋,不可失也。 」善感泣曰:「敢不效力。 」遂解甲降。 時楊進號沒角牛,兵三十萬,王再興、李貴、王大郎等各擁眾數萬,往來京西、淮南、河南、北,侵掠為患。 澤遣人諭以禍福,悉招降之。 上疏請上還京。 俄有詔:荊、襄、江、淮悉備巡幸。 澤上疏言:「開封物價市肆,漸同平時。 將士、農民、商旅、士大夫之懷忠義者,莫不願陛下亟歸京師,以慰人心。 其唱為異議者,非為陛下忠謀,不過如張邦昌輩,陰與金人為地爾。 」除延康殿學士、京城留守、兼開封尹。 時金遣人以使偽楚為名,至開封府,澤曰:「此名為使,而實覘我也。 」拘其人,乞斬之。 有詔所拘金使延置別館,澤曰:「國家承平二百年,不識兵革,以敵國誕謾為可憑信,恬不置疑。 不惟不嚴攻討之計,其有實欲賈勇思敵所愾之人,士大夫不以為狂,則以為妄,致有前日之禍。 張邦昌、耿南仲輩所為,陛下所親見也。 今金人假使偽楚,來覘虛實,臣愚乞斬之,以破其奸。 而陛下惑於人言,令遷置別館,優加待遇,臣愚不敢奉詔,以彰國弱。 」上乃親札諭澤,竟縱遣之。 言者附潛善意,皆以澤拘留金使為非。 尚書左丞許景衡抗疏力辨,且謂:「澤之為尹,威名政績,卓然過人,今之縉紳,未見其比。 乞厚加任使,以成禦敵治民之功。 」 第35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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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史 下》
第35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