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宗初,為開封府推官,屢詣執政求進。 朝廷稍更新法之不便於民者,商英上書言:「‘三年無改于父之道,可謂孝矣。 ’今先帝陵土未乾,即議變更,得為孝乎?」且移書蘇軾求入台,其廋詞有「老僧欲住烏寺,呵佛罵祖」之語。 呂公著聞之,不悅。 出提點河東刑獄,連使河北、江西、淮南。 哲宗親政,召為右正言、左司諫。 商英積憾元祐大臣不用己,極力攻之,上疏曰:「先帝盛德大業,跨絶今古,而司馬光、呂公著、劉摯、呂大防援引朋儔,敢行譏議。 凡詳定局之所建明,中書之所勘當,戶部之所行遣,百官之所論列,詞臣之所作命,無非指擿抉揚,鄙薄嗤笑,翦除陛下羽翼于內,擊逐股肱于外,天下之勢,岌岌殆矣。 今天青日明,誅賞未正,願下禁省檢索前後章牘,付臣等看詳,簽揭以上,陛下與大臣斟酌而可否焉。 」遂論內侍陳衍以搖宣仁,至比之呂、武;乞追奪光、公著贈謚,仆碑毀塚;言文彥博背負國恩,及蘇軾、范祖禹、孫升、韓川諸人,皆相繼受譴。 又言:「願陛下無忘元祐時,章惇無忘汝州時,安燾無忘許昌時,李清臣、曾布無忘河陽時。 」其觀望捭闔,以險語激怒當世,概類此。 惇、燾交惡,商英欲助惇,求所以傾燾者。 陽翟民蓋氏養子漸,先為祖母所逐,以家資屬其女,經元豐訴理不得直。 商英論其冤,導漸使遮執政,及詣御史府訐燾姻家與蓋女為道地。 哲宗不直商英,徙左司員外郎。 既,與漸交關事皆露,責監江寧酒。 起知洪州,為江、淮發運副使,入權工部侍郎,遷中書舍人。 謝表歷詆元祐諸賢,眾益畏其口。 徽宗出為河北都轉運使,降知隨州。 崇寧初,為吏部、刑部侍郎,翰林學士。 蔡京拜相,商英雅與之善,適當制,過為褒美。 尋拜尚書右丞,轉左丞。 復與京議政不合,數詆京「身為輔相,志在逢君。 」御史以為非所宜言,且取商英所作《元祐嘉禾頌》及《司馬光祭文》,斥其反覆。 罷知亳州,入元祐黨籍。 京罷相,削籍知鄂州。 京復相,以散官安置歸、峽兩州。 大觀四年,京再逐,起知杭州。 過闕賜對,奏曰:「神宗修建法度,務以去大害、興大利,今誠一一舉行,則盡紹述之美。 法若有弊,不可不變,但不失其意足矣。 」留為資政殿學士、中太一宮使。 頃之,除中書侍郎,遂拜尚書右仆射。 京久盜國柄,中外怨疾,見商英能立同異,更稱為賢,徽宗因人望相之。 時久旱,彗星中天,是夕,彗不見,明日,雨。 徽宗喜,大書「商霖」二字賜之。 商英為政持平,謂京雖明紹述,但藉以劫制人主,禁錮士大夫爾。 於是大革弊事,改當十錢以平泉貨,復轉般倉以罷直達,行鈔法以通商旅,蠲橫斂以寬民力。 勸徽宗節華侈,息土木,抑僥倖。 帝頗嚴憚之,嘗葺昇平樓,戒主者遇張丞相導騎至,必匿匠樓下,過則如初。 楊戩除節度使,商英曰:「祖宗之法,內侍無至團練使。 有勛勞當陟,則別立昭宣、宣政諸使以寵之,未聞建旄鉞也。 」訖持不下,論者益稱之。 然意廣才疏,凡所當為,先於公坐誦言,故不便者得預為計。 何執中、鄭居中日夜釀織其短,先使言者論其門下客唐庚,竄之惠州。 有郭天信者,以方技隷太史,徽宗潛邸時,嘗言當履天位,自是稍眷寵之。 商英因僧德洪、客彭幾與語言往來,事覺,鞫于開封府。 御史中丞張克公疏擊之,以觀文殿大學士知河南府,旋貶崇信軍節度副使,衡州安置。 天信亦斥死。 京遂復用。 未幾,太學諸生誦商英之冤,京懼,乃乞令自便。 繼復還故官職。 宣和三年卒,年七十九。 贈少保。 商英作相,適承蔡京之後,小變其政,譬饑者易為食,故蒙忠直之名。 靖康褒表司馬光、范仲淹,而商英亦贈太保。 紹興中,又賜謚文忠,天下皆不謂然。 兄唐英。 唐英字次功。 少攻苦讀書,至經歲不知肉味。 及進士第,翰林學士孫抃得其《正議》五十篇,以為馬周、魏元忠不足多。 薦試賢良方正,不就。 調谷城令。 縣圃歲畦姜,貸種與民,還其陳,復配賣取息,銓曹指為鄜縣。 唐英至,空其圃,植千株柳,作柳亭其中,聞者咨羡。 英宗繼大統,唐英上《謹始書》云:「為人後者為子,懼他日必有引漢定陶故事以惑宸聽者,願杜其漸。 」既而濮議果起。 帝不豫,皇太后垂簾,又上書請立潁王為皇太子。 神宗即位,知其人,擢殿中侍御史。 入對,帝問何尚衣綠,對曰:「前者固得之,回授臣父。 」帝嘉其孝,賜五品服。 帝方厲精圖治,急於用人,唐英言:「知江寧府王安石經術道德,宜在陛下左右。 」又論宗室祿多費鉅,宜以服為差殺;天下苦差役不均,盍思所以寬民力、代民勞者。 其後略施行。 帝方欲用之,以父憂去,未幾卒。 唐英有史材,嘗著《仁宗政要》、《宋名臣傳》、《蜀檮杌》,行于世。 劉正夫,字德初,衢州西安人。 未冠入太學,有聲,與范致虛、吳材、江嶼號「四俊」。 元豐八年,南省奏名在優選,而犯高魯王諱,凡五人皆當黜。 宣仁後曰:「外傢俬諱頒未久,不可以妨寒士。 」命置末級。 久之,為太學錄、太常博士。 母服闋,御史中丞石豫薦之,召赴闕,道除左司諫。 時方究蔡邸獄,正夫入對,徽宗語及之,徐引淮南「尺布、鬥粟」之謡以對。 帝感動,解散其獄,待蔡王如初。 他日,謂正夫曰:「兄弟之間,人所難言,卿獨能及此,後必為公輔。 」又言:「元祐、紹聖所修《神宗史》,互有得失,當折中其說,傳信萬世。 」遂詔刊定,而以起居舍人為編修官。 不閲月,遷中書舍人,進給事中、禮部侍郎。 蔡京據相位,正夫欲附翼之,奏言:「近命官纂錄紹述先志及施行政事,願得陳力其間。 」詔俾閲詳焉。 京罷,正夫又與鄭居中陰援京。 京憾劉逵次骨,而逵善正夫,京雖賴其助,亦惡之。 因章綖鑄錢獄辭及正夫,時使遼還,京諷有司追逮之。 帝知其情,第貶兩秩。 京又出之成都,入辭,留為翰林學士。 京愈不能平,謀中以事。 作春宴樂語,有「紫宸朝罷袞衣閒」之句,京黨張康國密白帝曰:「袞衣豈可閒?」竟改龍圖閣直學士、知河南府。 召為工部尚書,拜右丞,進中書侍郎。 太學諸生習樂成,京欲官之。 正夫曰:「朝廷長育人材,規為時用,而使與伶官齒,策名以是,得無為士子羞乎?」東封儀物已具,正夫請間,力陳不可,帝皆為之止,益喜其不與京同。 政和六年,擢拜特進、少宰。 才半歲,屬疾,三上章告老,除安化軍節度使、開府儀同三司致仕。 病小愈,丐東歸,詔肩輿至內殿,長子皂民掖入坐。 從容及燕雲事,曰:「臣起書生,軍旅之事未之學,然兩朝信誓之久,四海生靈之眾,願深留聖思。 」明日,徙節安靜軍,起充中太一宮使,封康國公。 將行,賜之詩及硯筆、圖畫、藥餌、香茶之屬甚厚。 正夫獻詩謝,帝又屬和以榮其歸。 至盱眙,病亟,命子弟作遺牘,自書「留神根本,深戒持盈」八字,遂卒,年五十六。 贈太保,謚文憲,再贈太傅。 正夫由博士入都,馴致宰相,能迎時上下,持祿養權。 性吝嗇,惟恐不足於財。 晚年,築第杭州萬松嶺,以建閣奉禦書為名,悉取其旁軍營民舍,議者譏之。 帝眷念不衰,以阜民為兵部侍郎;少子阜民,徽猷閣待制。 第5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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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史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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