罕字師言,以蔭知宜興縣。 縣多湖田,歲訴水,輕重失其平。 罕躬至田處,列高下為圖,明年訴牒至,按圖示之,某戶可免,某戶不可免,眾皆服。 范仲淹在潤,奏下其式于諸道。 西方用兵,仍年科箭羽于東南,價踴貴,富室至豫貯以待鬻。 罕白郡守,倍其直市之,而令民輸錢。 旁州聞之,皆願如常州法。 累遷戶部判官。 修太宗別廟,中貴人大慮材,將一新之。 罕白是特歲久丹漆黯暗,但當致飾耳,榱櫨皆如故,唯易一楹,省緡錢十萬。 出為廣東轉運使。 儂智高入寇,罕行部在潮,廣州守仲簡自圍中遣書邀罕,罕報曰:「吾家亦受困,非不欲歸,顧獨歸無益,當求所以相濟者。 」遂還惠州。 州之惡少年正相率為盜,裡落驚擾,惠人要罕出城,及郊,遮道求救護者數千計。 罕擇父老可語者問以策,曰:「吾屬皆有田客,欲給以兵,使相保聚。 」罕曰:「有田客者如是,得矣,無者奈何?」乃呼耆長髮里民,補壯丁,每長二百人;又令邑尉增弓手二千。 巳時下令,約申而集。 募有方略者,許以官秩、金帛,使為甲首。 久之,無至者。 有婦人訴為仆奪釵珥,捕得之,並執奪攘者十八輩,皆梟首決口置道左,傳曰:「此耆長髮為壯丁不肯行者也。 」觀者始有怖色。 至期,得六百人,尉所部亦至。 於是染庫帛為旗;授之。 割牛革為盾形,柔之湯中,每盾削竹簽十六,穿于革,以木為鼻,使持之自蔽。 斷苦竹數千,銛其末,使操為兵。 悉出公私戎器。 檄告屬城,仿而行之。 數日,眾大振,向之惡少年,皆隷行伍,無敢動。 乃簡卒三千,方舟建旗,伐鼓作樂,順流而下。 將至廣,悉眾登岸,斬木為鹿角,積高數仞,營于南門。 智高戴黃蓋臨觀,相去三十步,見已嚴備,不敢犯。 罕徐開門而入,智高遂解去。 時南道郵驛斷絶,罕上事,不得通;而提點刑獄鮑軻遁處南雄,數具奏。 及賊平,軻受賞,罕謫監信州酒。 安撫使孫沔言罕實有功,復以為西路轉運使。 或傳智高不死,走火峒,儂宗旦據險聚眾,邕守蕭注謀擊之。 罕呼宗旦子日新謂之曰:「汝父內為交阯所仇,外為邊將希賞之餌,非計也。 汝歸報,擇利而為之。 於是父子俱降。 徙知潭州。 擢戶部、度支副使,復為潭州。 為政務適人情,不加威罰。 有狂婦數訴事,出言無章,卻之則勃罵,前守每叱逐之。 罕獨引至前,委曲徐問,久稍可曉,乃本為人妻,無子,夫死,妾有子,遂逐婦而據家資,屢訴不得直,因憤恚發狂。 罕為治妾而反其資,婦良愈,郡人傳為神明。 監司上治狀,敕書褒諭,賜絹三百。 徙知明州。 以光祿卿卒,年八十。 兄之子珪少孤,罕教養有恩,後珪貴,每予書,必以盛滿為戒雲。 琪字君玉,兒童時已能為歌詩。 起進士,調江都主簿。 上時務十二事,請建義倉,置營田,減度僧,罷鬻爵,禁錦綺、珠貝,行鄉飲、籍田,複製科,興學校。 仁宗嘉之,除館閣校勘、集賢校理。 帝宴太清樓,命館閣臣作《山水石歌》,琪獨蒙褒賞。 詔通判舒州。 歲饑,奏發廩救民,未報,先振以公租,守以下皆不聽,琪挺身任之。 知復州,民毆佃客死,吏論如律。 琪疑之,留未決,已而新制下,凡如是者聽減死。 歷開封府推官,直集賢院、兩浙淮南轉運使、修起居注、鹽鐵判官、判戶部勾院、知制誥。 嘗入對便殿,帝從容謂曰:「卿雅有心計,若三司缺使,當無以易卿。 」 會奉使契丹,因感疾還,上介誣其詐,責信州團練副使。 久之,以龍圖閣待制知潤州。 轉運使欲浚常、潤漕河,琪陳其不便,詔寢役。 而後議者卒請廢古城埭,破古涵管而浚之,河反狹,舟不得方行,公私交病。 徙知江寧。 先是,府多火災,或托以鬼神,人不敢求。 琪召令廂邏,具為作賞捕之法,未幾,得奸人,誅之,火患遂息。 復知制誥,加樞密直學士、知鄧州,徙揚州,入判太常寺,又出知杭州,復為揚州、潤州。 以禮部侍郎致仕。 卒,年七十二。 琪性孤介,不與時合。 數臨東南名鎮,政尚簡靜。 每疾俗吏飾廚傳以沽名譽,故待賓客頗闊略。 間造飛語起謗,終不自恤。 葬于真州。 詔真、揚二州發卒護其窆,蓋異數也。 論曰:公亮靜重鎮浮,練達典憲,與韓琦並相,號稱老成。 升之自為言官,即著直聲。 然皆挾術任數,公亮疾琦專任,薦王安石以間之,升之陰助安石,陽為異同,以避清議,二人措慮如此,豈誠心謀國者乎?新法之行,何望其能正救也。 及安石去位,充、珪實代之,天下喁喁,思有所休息。 充力不逮心,同僚左掣右伺,至鞅鞅以死,傷哉,其不足與有行也。 珪容身固位,于勢何所重輕,而陰忌正人,以濟其患失之謀,鄙夫可與事君也與哉! 列傳第七十二 ○富弼子紹庭文彥博 富弼,字彥國,河南人。 初,母韓有娠,夢旌旗鶴雁降其庭,雲有天赦,已而生弼。 少篤學,有大度,范仲淹見而奇之,曰:「王佐才也。 」以其文示王曾、晏殊,殊妻以女。 仁宗複製科,仲淹謂弼:「子當以是進。 」舉茂材異等,授將作監丞、簽書河陽判官。 仲淹坐爭廢后事貶,弼上言:「是一舉而二失也,縱未能復後,宜還仲淹。 」不聽。 通判絳州,遷直集賢院。 趙元昊反,弼疏陳八事,乞斬其使者。 召為開封府推官、知諫院。 康定元年,日食正旦,弼請罷宴徹樂,就館賜北使酒食。 執政不可,弼曰:「萬一契丹行之,為朝廷羞。 」後聞契丹果罷宴,帝深悔之。 時禁臣僚越職言事,弼因論日食,極言應天變莫若通下情,遂除其禁。 元昊寇鄜延,破金明,鈐轄盧守懃不救,內侍黃德和引兵走,大將劉平戰死,德和誣其降賊。 弼請按竟其獄,德和坐要斬。 夏守贇為陝西都部署,又以入內都知王守忠為鈐轄。 弼言:「用守贇既為天下笑,今益以守忠,殆與唐監軍無異。 守勤、德和覆車之轍,可復蹈乎!」詔罷守忠。 又請令宰相兼領樞密院。 時西夏首領二人來降,位補借奉職。 弼言當厚賞以勸來者。 事下中書,宰相初不知也。 弼嘆曰:「此豈小事,而宰相不知邪!」更極論之,於是從弼言。 除鹽鐵判官、史館修撰,奉使契丹。 慶歷二年,為知制誥,糾察在京刑獄。 堂吏有偽為僧牒者,開封不敢治。 弼白執政,請以吏付獄,呂夷簡不悅。 會契丹屯兵境上,遣其臣蕭英、劉六符來求關南地。 朝廷擇報聘者,皆以其情叵測,莫敢行,夷簡因是薦弼。 歐陽修引顏真卿使李希烈事,請留之,不報。 弼即入對,叩頭曰:「主憂臣辱,臣不敢愛其死。 」帝為動色,先以為接伴。 英等入境,中使迎勞之,英託疾不拜。 弼曰:「昔使北,病臥車中,聞命輒起。 今中使至而君不拜,何也?」英矍然起拜。 弼開懷與語,英感悅,亦不復隱其情,遂密以其主所欲得者告曰:「可從,從之;不然,以一事塞之足矣。 」弼具以聞。 帝唯許增歲幣,仍以宗室女嫁其子。 第398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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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史 中》
第398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