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再榮,不知其世家何人也。 少為軍卒。 唐、晉之間,為護聖指揮使。 契丹犯京師,再榮從契丹北歸,至鎮州,契丹留麻荅守鎮州而去,晉人從者多留焉。 居未幾,李筠、何福進等謀逐麻荅,使人召再榮,再榮遲疑不欲往,軍士迫之,乃往,共攻之。 麻荅走,諸將以再榮名次最高,乃推為留後。 再榮出於行伍,貪而無謀。 是時,李崧、和凝等皆隨契丹留鎮州,再榮以兵環其居,迫而求物,又欲害崧取其貲。 李穀謂曰:「公等親被契丹之苦,憂死不暇,然逐麻荅者,乃眾人所為,非獨公力也。 今才得生路,而遽殺宰相,此契丹尚或不為,然它日至京師,天子問宰相何在,何以對之?」再榮默然,乃止。 而悉拘嘗事麻荅者取其財,鎮人謂之「白麻荅」。 漢高祖即位,拜再榮為留後,遷義成軍節度使。 罷還京師。 周太祖以兵入京師,軍士攻再榮于第,悉取其財。 已而前啟曰:「士卒嘗事公隷麾下,一旦無禮如此,亦復何面見公乎!」乃斬之,攜其首而去,家人以帛贖而葬之。 ○安叔千 安叔千,字胤宗,沙陀三部落人也。 少善騎射,事唐莊宗,以為奉安指揮使。 明宗時與討王都,拜秦州刺史。 從擊契丹,為先鋒都指揮使,以功拜昭武軍節度使。 歷靜難、橫海、安國、建雄四鎮。 叔千狀貌堂堂,而不通文字,所為鄙陋,人謂之「沒字碑。 」晉出帝時,為左金吾衛上將軍。 契丹犯京師,晉百官迎見耶律德光于赤岡,叔千出班夷言,德光勞曰:「是安沒字否?汝在邢州,已通誠款,吾今至此,當與汝一吃飯處。 」叔千再拜。 乃以為鎮國軍節度使。 漢高祖入立,罷歸京師,自以常私附契丹,頗懷愧懼。 以太子太師致仕。 周太祖兵入京師,軍士大掠,叔千家貲已盡,而軍士意其有所藏者,箠掠不已。 傷重,歸於洛陽,卒,年七十二。 ********雜傳第三十七 ○翟光鄴 翟光鄴,字化基,濮州鄄城人也。 其父景珂,倜儻有膽氣。 梁、晉相距于河上,景珂率聚邑人守永定驛,晉人攻之,踰年不能下,景珂卒戰死。 光鄴時年十歲,為晉兵所掠,明宗愛其穎悟,常以自隨。 光鄴事唐,官至耀州團練使。 晉高祖時,歷棣沂二州刺史、西京副留守。 出帝已破楊光遠,以光鄴為青州防禦使。 光鄴招輯兵民,甚有恩意。 契丹滅晉,遣光鄴知曹州。 許王從益入汴,以為樞密使。 漢高祖入京師,改右領軍衛大將軍、左金吾大將軍,充街使。 周太祖入立,拜宣徽使、樞密副使,出知永興軍,卒於官。 光鄴為人沈默多謀,事繼母以孝聞。 雖貴,不營財產,常假官舍以居,蕭然僅蔽風雨。 雍睦親族,粗衣糲食,與均有無,而光鄴處之晏然,日與賓客飲酒聚書為樂。 其所臨政,務以寬靜休息為意。 病亟,戒其左右,氣絶以屍歸洛,無久留以煩軍府。 既卒,州人上書乞留葬立祠,不許。 ○馮暉 馮暉,魏州人也。 為效節軍卒,以功遷隊長。 唐莊宗入魏,與梁相距于河上,暉以隊長亡入梁軍,王彥章以暉驍勇,隷之麾下。 梁亡,莊宗赦暉不問。 從明宗討楊立、魏王繼岌平蜀,累遷夔、興二州刺史。 董璋反東川,暉從晉高祖討璋,軍至劍門,劍門兵守,不得入,暉從佗道出其左,擊蜀守兵殆盡。 會晉高祖班師,拜暉澶州刺史。 天福中,范延光反魏州,遣暉襲滑州,不克,遂入于魏,為延光守。 已而出降,拜義成軍節度使,徙鎮靈武。 靈武自唐明宗已後,市馬糴粟,招來部族,給賜軍士,歲用度支錢六千萬,自關以西,轉輸供給,民不堪役,而流亡甚眾。 青岡、土橋之間,氐、羌剽掠道路,商旅行必以兵。 暉始至,則推以恩信,部族懷惠,止息侵奪,然後廣屯田以省轉餉,治倉庫、亭館千餘區,多出俸錢,民不加賦,管內大治,晉高祖下詔書褒美。 黨項拓拔彥超最為大族,諸族向背常以彥超為去就。 暉之至也,彥超來謁,遂留之,為起第于城中,賜予豐厚,務足其意。 彥超既留,而諸部族爭以羊馬為市易,期年有馬五千匹。 晉見暉馬多而得夷心,反以為患,徙鎮靜難,又徙保義。 歲中,召為侍衛步軍都指揮使,領河陽節度使,暉於是始覺晉有患己意。 是時,出帝昏亂,馮玉、李彥韜等用事,暉曲意事之,因得復鎮靈武。 時王令溫鎮靈武,失夷落心,大為邊患。 暉即請曰:「今朝廷多事,必不能以兵援臣,願得自募兵以為衛。 」乃募得兵千餘人,行至梅戍,蕃夷稍稍來謁,暉顧首領一人,指其佩劍曰:「此板橋王氏劍邪?吾聞王氏劍天下利器也。 」俯而取諸腰間,若將玩之,因擊殺首領者,其從騎十餘人皆殺之。 裨將藥元福曰:「今去靈武尚五六百里,奈何?」暉笑曰:「此夷落之豪,部族之所恃也,吾能殺之,其餘豈敢動哉!」已而諸族皆以兵扼道路,暉以言譬諭之,獨所殺首領一族求戰,即與之戰而敗走,諸族遂不敢動。 暉至靈武,撫綏邊部,凡十餘年,恩信大著。 官至中書令,封陳留王。 廣順三年卒,追封衛王。 子繼業。 ○皇甫暉 皇甫暉,魏州人也。 為魏軍卒,戍瓦橋關,歲滿當代歸,而留屯貝州。 是時,唐莊宗已失政,天下離心。 暉為人驍勇無賴,夜博軍中,不勝,乃與其徒謀為亂,劫其部將楊仁晟曰:「唐能破梁而得天下者,以先得魏而盡有河北兵也。 魏軍甲不去體、馬不解鞍者十餘年,今天下已定,而天子不念魏軍久戍之勞,去家咫尺,不得相見。 今將士思歸不可遏,公當與我俱行。 不幸天子怒吾軍,則坐據一州,足以起事。 」仁晟曰:「公等何計之過也!今英主在上,天下一家,精甲鋭兵,不下數十萬,公等各有家屬,何故出此不祥之言?」軍士知不可強,遂斬之,推一小校為主,不從,又斬之,乃攜二首以詣裨將趙在禮,在禮從之,乃夜焚貝州以入于魏,在禮以暉為馬步軍都指揮使。 暉擁甲士數百騎,大掠城中,至一民家,問其姓,曰:「姓國。 」暉曰:「吾當破國!」遂盡殺之。 又至一家,問其姓,曰:「姓萬。 」暉曰:「吾殺萬家足矣。 」又盡殺之。 及明宗入魏,遂與在禮合謀,莊宗之禍自暉始。 明宗即位,暉自軍卒擢拜陳州刺史,終唐世常為刺史。 第92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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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五代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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