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自己的家裡人也都採取了防禦措施。 做母親的,做妻子的,都惴惴不安,只聽見她們說:「啊,我的天主!他還沒有回來!」難得聽到一輛車子在遠處滾動。 人們立在大門口聽著那些隱隱傳來的、不清晰的鼓噪、叫喊、嘈雜的聲音,他們說:「這是馬隊走過。 」或者說:「這是裝彈葯箱的馬車在跑。 」他們聽到軍號聲、鼓聲、槍聲,最揪心的是聖美裡的警鐘聲。 人們等待着第一聲炮響。 一些拿着武器的人忽然出現在街角,喊道:「回家去,你們!」隨即又不見了。 大家趕緊推上門閂說道:「幾時才閙得完啊?」隨着夜色的逐漸加深,巴黎暴動的火焰好象也越來越顯得陰慘駭人了。 一關於伽弗洛什的詩的來源的幾點說明。 一位院士對這詩的影響 人民和軍隊在兵工廠前發生衝突以後,跟在柩車後緊壓着(不妨這樣說)送葬行列的頭部的人群,這時已不得不折回往後退,前面擠後面,這樣一來,連續幾條林蔭大道上的隊伍頓時一片混亂,有如退潮時的駭人情景。 人流激蕩,行列瓦解,人人奔跑,潰散,躲藏,有的高聲叫喊向前衝擊,有的面色蒼白各自逃竄。 林蔭大道上的人群有如江河的水,一轉瞬間,向左右兩岸衝決氾濫,象開了閘門似的,同時注入那二百條大街小巷。 這時,有個衣服破爛的男孩,從梅尼孟丹街走下來,手裡捏着一枝剛從貝爾維爾坡上采來的盛開的金鏈花,走到一個賣破爛婦人的店門前,一眼瞧見了櫃檯上的長管手槍,便把手裡的花枝扔在街上,叫道: 「我說,大娘,您這玩意兒,我借去用用。 」 他抓起那手槍便逃。 兩分鐘過後,一大群湧向阿麥洛街和巴斯街的嚇破了膽往前奔竄的資產階級,碰到這孩子一面揮動着手槍,一面唱着: 晚上一點看不見, 白天處處陽光照。 先生收到匿名信, 亂抓頭髮心煩躁。 你們應當修修德, 芙蓉裙子尖尖帽。 這男孩便是小伽弗洛什。 他正要去投入戰鬥。 走到林蔭大道上,他發現那手槍沒有撞針。 他用來調節步伐的這首歌和他信口唱出的其他一切曲子,是誰編的?我們答不上。 誰知道?也許就是他編的。 伽弗洛什原就熟悉民間流行的種種歌謡,他又常配上自己的腔調。 他是小精靈和小淘氣,他常把天籟之音和巴黎的聲調和成一鍋大雜燴。 他把鳴禽的節目和車間的節目組合起來。 他認識幾個學畫的小伙子,這是和他意氣相投的一夥。 據說他當過三個月的印刷業學徒。 有一天他還替法蘭西學院的院士巴烏爾-洛爾米安辦過一件事。 伽弗洛什是個有文學修養的野孩子。 在那淒風苦雨的夜晚,伽弗洛什把兩個小把戲留宿在大象裡,卻沒料到他所接待的正是他的親兄弟,他替老天爺行了一件善事。 他在晚上救了他的兩個兄弟,早上又救了他的父親,他便是這樣過了那一夜的。 天剛亮時他離開了芭蕾舞街,趕忙回到他那大象裡,輕輕巧巧地把兩個孩子從象肚子裡取出來,和他們一同分享了一頓不三不四由他自己創造出來的早餐,隨即和他們分了手,把他們交給了那位叫做街道的好媽媽,也就是從前多少教養過他自己的那位好媽媽。 和他們分手時,他和他們約好晚上在原處相會,並向他們作了這樣一段臨別的講演:「我要折斷手杖了,換句話說,我要開小差了,或者,按照王宮裡的說法,我要溜之大吉了。 小乖乖們,要是你們找不着爹媽,今晚便回到這裡來。 我請你們吃夜宵,還留你們過夜。 」那兩個孩子,也許是被什麼警察收留關進拘留所了,或是被什麼江湖藝人拐走了,或者壓根兒就是迷失在這個無邊無際的巴黎迷宮裡了,他們沒有回來。 今日社會的底層是充滿了這種失蹤事件的。 伽弗洛什不曾和他們再見過面。 從那一夜起,過了十個或十二個星期,他還不時搔着頭說:「我那兩個孩子究竟到哪兒去了?」 這時,他手裡捏着那支手槍,走到了白菜橋街。 他注意到這條街上只剩下一間商店是開着門的,並且,值得令人深思的是,那是一間糕餅店。 真是上蒼安排的一個好機會,要他在進入茫茫宇宙之前再吃一個蘋果餃。 伽弗洛什停下來,摸摸自己的褲口袋,搜遍了背心口袋,翻過了褂子口袋,什麼也沒有找出來,一個錢也沒有,他只得大聲喊道:「救命啊!」 人生最後的一個餅,卻吃不到嘴,這確是難受的。 伽弗洛什卻不因此而中止前進。 兩分鐘過後,他到了聖路易街。 在穿過禦花園街時,他感到需要補償一下那個無法得到的蘋果餃,便懷着無比歡暢的心情,趁着天色還亮,把那些劇場的海報一張張撕了個痛快。 再遠一點,他望見一群紅光滿面財主模樣的人打他眼前走過,他聳了聳肩,隨口吐出了這樣一嘴富有哲理的苦水:「這些吃利息的,養得好肥啊!這些傢伙,有吃有喝,天天埋在酒肉堆裡。 你去問問他們,他們的錢是怎麼花去的。 他們準答不上。 他們把錢吞了,這還不簡單!全在他們的肚子裡。 」 二伽弗洛什在行進中 捏着一支手槍,一路招搖過市,儘管它沒有撞針,這對官家來說總還是件大事,因此伽弗洛什越走越帶勁。 他大喊大叫,同時還支離破碎地唱着《馬賽曲》: 第387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音調
速度
音量
語言
《悲慘世界》
第387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