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荷蘭王室送給我的,由於我給他們破的案件非常微妙,即便是對你這麼一位一直誠誠懇懇地把我的一兩件小事蹟都記述下來的朋友,我也不便透露。 」 「那末,目前你手頭上有什麼案件嗎?」我很感興趣地問他。 「有那麼十一二件,但是沒有一件是特別有趣的。 它們是重要的,你瞭解,但是並不是有趣的。 的確,我發現在通常不重要的事件裡倒有觀察和可以機敏地分析因果關係的餘地,這樣的調查工作就很有興味了。 罪行越大,往往越簡單;因為罪行越大,一般地說,動機就越明顯。 這些案件中,除了從馬賽來要我辦的那個案件頗為複雜以外,其它就沒有一件特別有趣了。 不過,也許再過一會兒,就會有更有趣的案件送上門來的,因為如果我不是大錯而特錯的話,現在又有位委託人來了。 」 他從椅子上起身,站到拉開了窗帘的窗前,往下看著那灰暗而蕭條的倫敦街道。 我從他的肩上往外看去,對面人行道上站着一個高大的女人,頸上圍着厚毛皮圍脖,插着一支大而捲曲的羽毛的寬邊帽子,以德文郡公爵夫人賣弄風情的姿態,歪戴在一隻耳朵上面。 在這樣盛裝之下,她神情緊張、遲疑不決地向上窺視着我們的窗子,同時身體前後搖晃着,手指煩躁不安地撥弄着手套的鈕扣。 突然,象游泳者從岸上一躍入水那樣,她急遽地穿過馬路,我們聽到了一陣刺耳的門鈴聲。 福爾摩斯把煙頭扔到壁爐裡,說:「這種徵兆,我以前看見過。 在人行道上搖搖晃晃經常是意味着發生了色情事件。 她想要徵詢一下別人的意見,但是又拿不定主意是否應把這樣微妙的事情告訴別人。 就在這點上也要加以區別。 當一個女人覺得一個男人做了很對不起她的事的時候,她不再搖晃了,通常的徵兆是急得把門鈴綫都給你拉斷了。 現在這個我們可以看作是一樁戀愛事件,不過這個女子並不怎麼憤怒,而只是迷惘或憂傷。 好在目前她親自登門造訪,我們的疑團也就可以迎刃而解了。 」 他正說著,有人敲門,穿著號衣的男仆進來報告說瑪麗·薩瑟蘭小姐來訪。 話音未落,這位女客就出現在他那穿著黑色號衣的矮小身材後面,彷彿隨着領港小船揚帆而來的一艘商船。 福爾摩斯以他落落大方而又彬彬有禮的非凡態度歡迎她,他隨手推上門,微微鞠躬,請她在扶手椅上坐下,片刻之間,就以他特有的那種心不在焉的神態把她打量了一番。 他說道:"你眼睛近視,要打那麼多字,不覺得有點費勁嗎?” 她回答道:「開始確實有點費勁,但是現在不用看就知道字母的位置了。 "突然,她體會到他這問話的全部含義,感到十分震驚,抬起頭來仰視着,她的寬闊而性情和善的臉上露出害怕和驚破之色。 她叫道:“福爾摩斯先生,您聽說過我吧,不然,怎能知道這一切呢?」 福爾摩斯笑着說道:「不要緊,我的工作就是要知道一些事情。 也許我已把自己鍛鍊得能夠瞭解別人所忽略的地方。 不然的話,你怎麼會來請教我呢?」 「先生,我是從埃思裡破太太那裡聽說到您才來找您的。 警察和大家都認為她的丈夫已經死了而不再去找了,而您卻毫不費力就找到了。 哦,福爾摩斯先生,我盼望您也能這樣幫助我。 我並不富裕,但是除了打字所得的那一點點錢之外,憑我自己繼承的財產,每年還有一百英鎊的收入。 只要能知道霍斯默·安吉爾先生的消息,我願意全部拿出來。 」 福爾摩斯問道:「你為什麼這樣匆匆忙忙地離開家來找我呢?」他手指尖頂着手指尖,眼睛望着天花板。 瑪麗·薩瑟蘭小姐的有些茫然若失的臉上又一次出現了驚訝的神色。 她說:「是的,我是突然地出來的。 因為看到溫迪班克先生——就是我的父親——對這事漠不關心,使我非常氣憤。 他不肯去報告警察,也不肯到您這裡來,最後,由於他什麼都不幹,只是不斷地說,‘沒事,沒事,'使我十分冒火,我穿上外衣,就立即趕來找您。 」 「你的父親,"福爾摩斯說,“一定是你的繼父,因為不是同姓。 」 「不錯,是我的繼父。 我叫他父親,儘管聽起來很可笑,因為他比我只大五歲零兩個月。 」 「你母親還健在嗎?」 「是的,我母親還健在。 福爾摩斯先生,在父親剛死不久,她就重新結婚了,而且男的比她几乎年輕十五歲,這使我很不高興。 我父親是在托特納姆法院路做管子生意的。 他遺留下來一個相當大的企業,這個企業由母親和工頭哈迪先生繼續經營。 可是,溫迪班克先生一來就迫使母親出賣了這個企業,因為他是個推銷酒的旅行推銷員,地位很優越。 他們出賣商譽連同利息,共得四千七百英鎊。 假如父親還活着,他得到的錢數會比這個多得多。 」 我本以為福爾摩斯對於這樣雜亂無章和沒頭沒腦的敘述會感到厭煩,豈知相反,他卻聚精會神地傾聽著。 他問道:「你自己這一點兒收入是從這個企業裡得來的嗎?」 「啊,先生,不是。 那是一筆另外的收入,是在奧克蘭的奈德伯父遺留給我的。 是新西蘭股票,利率是四分五厘。 股票金額是二千五百英鎊,但是我只能動用利息。 」 福爾摩斯說:「我對你說的深感興趣。 你既然每年提用一百英鎊那樣一筆巨款,加上你工作所掙的錢,不成問題你可以旅行,過着舒適的生活。 我相信,一位獨身的女士大約有六十英鎊的收入就可以生活得很好了。 」 「哪怕比這個數目小得多,福爾摩斯先生,我也能過得很好。 不過,您可以想見,只要我住在家裡,就不願意成為他們的負擔,所以當我同他們住在一起的時候,他們就用我的錢,當然,這只不過是暫時的。 溫迪班克先生每季度把我的利息提出來交給母親,我覺得我光用打字所掙的那點錢就能過得很好。 每打一張掙兩便士,一天往往能打十五到二十張。 」 福爾摩斯說:「你已經把你的情況對我說清楚了。 這位是我的朋友華生大夫,在他面前可以同在我面前一樣,談話不必拘束。 請你把同霍斯默·安吉爾先生的關係全部告訴我們吧。 」 第329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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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爾摩斯探案》
第329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