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至今還沒怎麼弄錯過呢。 接着你的思想又回到比徹的身上,你全神貫注地凝視着他的肖像,似乎正是從他的面貌上研究他的性格。 後來你不再皺眉頭了,可是繼續凝視着,你的臉上現出沉思的樣子,可見你在回想著比徹經歷的事件。 我確信你這時不能不聯想到他在內戰期間代表北方所擔當的使命,因為我記得你曾經對他的遭遇表示非常憤慨。 你對這件事感受非常強烈,因此,我知道你想到比徹時也不能不想到這些。 過了一會,我看到你的視線從畫像上移開了,我覺得你的思想又轉到內戰上去了。 當我發現你雙唇緊閉,雙目炯炯發光,兩手緊握,我確信你正在想雙方在這場你死我活的激戰中所表現的英勇氣概。 可是,你的臉色又漸漸陰沉起來,你搖了搖頭。 你是在想戰爭的悲慘、可怕以及徒然死傷了許多人。 你的一隻手慢慢地移到你自己的舊傷疤上,雙唇上泛出一絲微笑,我便看出,你當時在想,這樣解決國際問題的方法實在荒謬可笑。 在這點上,我同意你的看法,這是非常荒謬的,我很高興知道,我這一切推論都是正確的。 」 「完全正確!」我說道,「現在你已經解釋清楚了,我承認我象以前一樣感到驚訝。 」 「這是非常膚淺的,我親愛的華生,我向你保證。 要不是那天你表示某些懷疑的話,我決不會打斷你的思路的。 不過今晚微風輕拂,我們一起到倫敦街上散散步,你看怎樣?」 我對我們這間小小的起居室已經感到厭倦,便欣然同意了。 我們一起在艦隊街和河濱遛了三個小時,觀賞着人生的宛如潮汐、千變萬化的情景。 福爾摩斯獨特的議論,對細節敏鋭的觀察力和巧妙的推理能力,使我極感興趣,聽得入了迷。 我們返回貝克街時,已經十點鐘了。 一輛四輪橋式馬車正等候在我們寓所的門前。 「哈!我看,這是一位醫生的馬車,是一位普通醫生,」福爾摩斯說道,「剛開業不久,不過他的生意還不錯。 我想,他是來找我們商量事情的。 我們回來得真巧!」 我深知福爾摩斯的調查方法,善於領會他的推理。 車內燈下掛着一隻柳條籃子,裡面裝着各種各樣的醫療器械,我知道福爾摩斯正是根據這些醫療器械的種類和狀況,迅速作出了判斷。 從樓上我們窗戶的燈光可以看出,這位夜晚的來訪者確實是來找我們的。 我心裡有些奇怪:什麼事竟使一位同行在這樣的時刻來找我們呢?我緊隨福爾摩斯走近我們的寓所。 一個面色蒼白、尖瘦臉、長着土黃色絡腮鬍子的人,看到我們進來,從壁爐旁一把椅子上站起來。 他的年紀至多三十三、四歲,但他面容憔悴,氣色不好,說明生活耗盡了他的精力,奪去了他的青春。 他的舉止羞怯靦腆,象一位十分敏感的紳士,而他站起來時,扶在壁爐台上的那只細瘦白皙的手,不象是一個外科醫生的,卻象是一個藝術家的。 他的衣着樸素暗淡——一件黑禮服大衣,深色褲子和一條顏色不甚鮮艷的領帶。 「晚安,醫生,」福爾摩斯爽朗地說道,「我知道你僅僅等了我們幾分鐘,我很高興。 」 「那麼,你和我的車伕談過了?」 「沒有,我是從旁邊那張桌子上放著的蠟燭看出來的。 請坐,請告訴我,你有什麼事要找我。 」 「我是珀西·特裡維廉醫生,」我們的來訪者說道,「住在布魯克街四○三號。 」 「你不是《原因不明的神經損傷》那篇論文的作者嗎?」我問道。 他聽說我知道他的著作,高興得蒼白的雙頰泛出紅暈。 「我很少聽人談到這部著作,出版商向我說,這本書銷路不廣,我還以為沒有人知道它呢,」來訪者說道,「我想,你也是一位醫生吧?」 「我是一個退役的外科軍醫。 」 「我對神經病學很感興趣。 我很希望能夠對它進行專門研究,不過,一個人當然必須從事他首先能夠着手的工作。 可是,這是題外話了。 歇洛克·福爾摩斯先生,我知道,你的時間是多麼寶貴。 在布魯克街我的寓所裡,最近發生了一連串非常奇怪的事情。 今晚,這些事情已經到了非常嚴重的關頭,我感到實在不能再耽誤了,必須馬上來請你出出主意,幫個忙。 」 歇洛克·福爾摩斯坐下來,點起了煙斗。 「你要我出主意、幫忙,我非常歡迎。 」福爾摩斯說道,「請把那些使你感到不安的事情,詳細地講給我聽聽。 」 「其中有一兩點是不值得說的,」特裡維廉說道,“我提到這些,實在覺得慚愧。 不過這件事令人非常莫名其妙,而近來變得更加複雜,我只好把一切都擺在你面前,請你取其精華,去其糟粕。 “首先,我不得不談談我大學生活中的某些事情。 我曾是一個倫敦大學的學生,我相信,如果我告訴你們,我的教授認為我是一個很有前途的學生,你們不會認為我是過于自吹自擂吧。 畢業以後,我在皇家大學附屬醫院擔任了一個不甚重要的職務,繼續致力於研究工作。 我很幸運,我對強直性昏厥病理的研究引起了人們極大的興趣,我寫了一篇你的朋友剛纔提到的關於神經損傷的專題論文,終於獲得了布魯斯·平克頓獎金和獎章。 我毫不誇張地說,那時人們都認為我前程遠大。 “可是我最大的障礙就是缺乏資金。 你不難知道,一個專家要想出名的話,就必須在卡文迪什廣場區十二條大街中的一條街上開業。 這就需要巨額房租和設備費。 除了這筆創辦費用,他還必須準備能維持自己幾年生活的錢款,還得租一輛象樣的馬車和馬。 要達到這些要求,實在是我力所不及的。 我只能期望節衣縮食,用十年的時間積蓄,才能掛牌行醫。 然而,突然一件意料不到的事情給我開闢了一個全新的境界。 “這就是一位名叫布萊星頓的紳士的來訪。 布萊星頓和我素不相識,一天早晨他突然走進我房裡,開門見山地談到他的來意。 “『你就是那位取得卓越成就,最近獲獎的珀西·特裡維廉先生嗎?』他說道。 “我點了點頭。 “『請坦率地回答我的問題,』他繼續說道,『你會看到這樣做對你是有好處的。 你非常有才華,會成為一個有造就的人。 你明白嗎?』“聽到這樣突如其來的問題,我不由得笑了起來。 “『我相信我會儘力而為的,』我說道。 “『你有不良嗜好嗎?不酗酒嗎?』“『沒有,先生!』我大聲說道。 “『太好了!這太好了!不過我必須問問,你既然有這些本事,為什麼不開業行醫呢?』“我聳了聳肩。 第288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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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爾摩斯探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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