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管家布倫頓獃在藏書室裡。 他衣着整齊地坐在一把安樂椅裡,膝上攤着一張紙,看上去好象是一張地圖,手托前額,正在沉思。 我瞠目結舌地立在那裡,暗中窺探他的動靜。 只見桌邊放著一支小蠟燭,我藉著那微弱的燭光,瞧見他衣着整齊,又見他突然從椅上站起來,走向那邊一個寫字檯,打開鎖,拉開一個抽屜。 他從裡面取出一份檔案,又回到原來的座位,把檔案平鋪在桌邊蠟燭旁,開始聚精會神地研究起來。 看到他那樣鎮靜自若地檢查我們家的檔案,我不禁勃然大怒,便一步跨向前去。 這時布倫頓抬起頭來,見我站在門口,便跳起來,臉嚇得發青,連忙把剛纔研究的那張海圖一樣的檔案塞進懷中。 「‘我說:“好哇!你就這樣報答我們對你的信任。 明天你就離職辭行吧。 」 “‘他垂頭喪氣地一鞠躬,一言不發地從我身邊溜走了。 蠟燭依然擺在桌上,借助燭光,我瞥了一眼,看布倫頓從寫字檯裡取出的檔案到底是什麼。 出乎我的意料,那檔案根本無關緊要,只是一份奇異的古老儀式中的問答詞抄件而已。 這種儀式叫「馬斯格雷夫禮典」,是我們家族的特有儀式。 過去幾世紀以來,凡是馬斯格雷夫家族的人,一到成年就要舉行這種儀式——這只同我們家族的私事有關,就象我們自己的紋章圖記一樣,或許對考古學家有些重要作用,但是毫無實際用處。 ’ “『我們最好還是回頭再談那份檔案的事吧,』我說道。 “『如果你認為確有必要的話,』馬斯格雷夫也有些遲疑地答道,‘好,我就繼續講下去:我用布倫頓留下的鑰匙重新把寫字檯鎖好,剛要轉身走開,突然發現管家已經走回來站在我面前,這使我吃了一驚。 「‘他感情激動,聲音嘶啞地高聲喊道:“先生,馬斯格雷夫先生,我不能丟這個臉,先生,我雖然身份低微,但平生極重臉面,丟這份臉就要了我的命。 先生,如果你絶人生路,那我的死亡應由你負責,我會這麼辦的,確實不假。 先生,如果在出了這件事以後你再也不能留我,那麼,看在上帝面上,讓我向你申請在一個月內離開,就如同自願辭職一樣。 馬斯格雷夫先生,辭職沒有關係,但是當着所有熟人的面前把我趕出去可不行。 」 「‘我答道:“你不配那麼多照顧,布倫頓,你的行為極其惡劣。 不過,既然你在我們家這麼長時間了,我也無意讓你當眾丟臉。 不過一個月時間太長了,一星期之內離開吧,隨便找個什麼理由都行。 」 「‘他絶望地叫道:“只給一個星期?先生。 兩個星期吧,我說,至少兩個星期!」 「‘我重複道:“一個星期。 你該認為這對你已是非常寬大的了。 」 “‘他象一個絶望的人,垂頭喪氣地悄悄走開了。 我吹熄了燈,回到自己房裡。 “‘以後兩天,布倫頓非常勤奮專注,克盡職守。 我也不提發生過的事,懷着一種好奇心等着看他怎樣保全面子。 他有個習慣,總是吃罷早餐來接受我對他一天工作的指示,可是第三天早晨他沒有來。 我從餐室出來時碰巧遇到女仆雷切爾·豪厄爾斯。 前面已經說過,這位女仆最近剛剛病癒複原,疲憊不堪,面無血色,於是我勸她不要再去工作。 「‘我說道:“你應當臥床休息,身體結實些了,再工作。 」 “‘她帶著那麼奇怪的表情望着我,使我開始懷疑她是不是又犯了腦病。 「‘她說道:“我已經夠結實的了,馬斯格雷夫先生。 」 「‘我回答道:“我們要聽聽醫生怎麼說。 你現在必須停止工作,你到樓下時,請告訴布倫頓,我要找他。 」 「‘她說道:“管家已經走了。 」 「‘我問道:“走了!到哪兒去了?」 「‘她說:“他走了,沒有人看見他。 他不在房裡。 啊,是的,他走了,他走了!」雷切爾說著,靠在牆上,發出一陣陣尖聲狂笑,這種歇斯底里的突然發作,使我毛骨悚然,我急忙按鈴叫人幫忙。 僕人們把姑娘攙回房去。 我向她詢問布倫頓的情況,她依然尖叫着,抽泣不止。 毫無疑問,布倫頓確實不見了。 他的床昨夜沒有人睡過,從他前夜回房以後,再沒有人見到過他。 也很難查明他是怎樣離開住宅的,因為早晨門窗都是閂着的。 他的衣服、表,甚至錢鈔,都在屋裡原封沒動,只有常穿的那套黑衣服不見了。 他的拖鞋穿走了,長統靴子卻留下來。 那麼管家布倫頓夤夜到哪裡去了呢?他現在又怎麼樣了呢? “‘我們當然把整個莊園從地下室到閣樓都搜索了一遍,可是連他的影子都沒有。 正如我說過的,這是一所象迷宮一樣的老宅邸,特別是那些古老的廂房,現在實際上已無人居住。 可是我們反覆搜查了每個房間和地下室,結果連失蹤者的蛛絲馬跡也沒有。 我很難相信他能丟棄所有財物空手而去,再說他又能到什麼地方去呢?我叫來了當地警察,但也無濟無事。 前夜曾經下過雨,我們察看莊園四周的草坪與小徑,依然徒勞無益。 情況就是這樣。 後來事情又有了新進展,把我們的注意力從這個疑團上引開了。 “‘雷切爾·豪厄爾斯兩天來病得很厲害,有時神志昏迷,有時歇斯底里,我便僱了一個護士給她陪夜。 在布倫頓失蹤後的第三個夜晚,護士發現病人睡得香甜,便坐在扶手椅上打盹,第二天大清早醒來,發現病床上空空如也,窗戶大開,病人已無影無蹤。 護士立即叫醒了我,我帶領兩個僕人立即出發去尋找那個失蹤的姑娘。 她的去向並不難辨認,因為從她窗下開始,我們可以沿著她的足跡,毫不費力地穿過草坪,來到小湖邊,在這裡,足跡就在石子路附近消失了,而這條石子路是通往宅旁園地的。 這個小湖水深八英呎,我們看到可憐的瘋姑娘的足跡在湖邊消失,當時的心情就可想而知了。 第273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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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爾摩斯探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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