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塞笛厄斯先生,您來得太好啦!您來得太巧啦!哦,塞笛厄斯先生!」這些喜出望外的話,一直等到門關上以後,還能隱約聽到。 福爾摩斯提着嚮導給我們留下的燈籠,緩緩地、認真細緻地查看著房子的四周和堆積在空地上的大堆垃圾。 摩斯坦小姐和我站在一起,她的手緊握在我的手裡。 愛情真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 我們兩人在前一天還沒有見過面,今天雙方也沒有說過一句情話,可是現在遇有患難,我們的手就會不約而同地緊握在一起。 後來我每想起這件事來就感到有趣,不過當時的動作似乎是出於自然而不自覺,後來她也常常告訴我說,當時她自己的感覺是:只有依傍着我才能得到安慰和保護。 我們兩人如同小孩一樣,手拉著手站在一起,四周的危險全不在意,心中反覺得坦然無懼。 她向四周張望着說道:「這真是個破怪的地方!」 「好象全英國的鼴鼠都放到這裡來了。 我只在白拉萊特附近的山邊看見過相同的景象,當時探礦的正在那裡鑽探。 」 福爾摩斯道:「這裡也是經過多次的挖掘啊,留下了尋找寶物的痕跡。 你不要忘記,他們費了六年的工夫來尋找。 無怪乎這塊地好象砂礫坑一樣。 」 這時候房門忽然敞開,塞笛厄斯·舒爾托向外跑出,兩手向前,眼神裡充滿了恐懼。 他叫道:「巴索洛謬一定出了事兒了!怕死我了!我的神經受不了這樣的刺激。 」他確是萬分恐懼。 在他那從羔皮大領子裡露出來的、痙攣的、沒有血色的臉上,表情就象一個驚駭失措奔逃求救的小孩子一樣。 福爾摩斯堅決、乾脆地說道:「咱們進屋裡去。 」 塞笛厄斯懇求道:「請進去!請進去!我真不知如何是好了!」 我們隨着他走進甬道左邊女管家的屋子裡。 這個老太太正在驚魂不定地在屋裡踱來踱去,可是一看見摩斯坦小姐就好象得到了安慰似的。 她感情激動地向摩斯坦小姐哭訴道:「老天爺,看您這副溫柔安靜的臉多好!看見了您,我覺得好多了!我這一天呀,真是夠受的!」 我的同伴輕輕地撫拍着她的皺手,低聲地說了幾句溫柔的、安慰她的話。 老太太蒼白的臉漸漸地恢復過來了。 她解釋道:「主人自己鎖上房門也不和我答話,一整天我在這裡等他叫喚。 他倒是常常喜歡一個人獃着,可是一個鐘頭以前,我恐怕出事,我上樓從鑰匙孔往裡偷看了看。 您一定要上去一趟,塞笛厄斯先生,您一定要自己去看一看!十年來,無論是巴索洛謬先生喜歡的時候還是悲痛的時候,我都看見過,可是我從來沒有看見過象他現在這副面孔。 」 歇洛克·福爾摩斯提着燈在前引路,塞笛厄斯嚇得牙齒相擊、兩腿哆嗦,虧得我攙扶着他,才一同上了樓。 福爾摩斯在上樓時,兩次從口袋裏拿出放大鏡,小心地驗看那些留在樓梯棕毯上的泥印。 他慢慢地一級一級地走上去,低低地提着燈,左右地細細觀察。 摩斯坦小姐留在樓下,和驚恐的女管家做伴。 上了三節樓梯,前面就是一條相當長的甬道,右面牆上懸掛着一幅印度掛毯,左邊有三個門。 福爾摩斯仍舊一邊慢走一邊有系統地觀察着。 我們緊隨在後面,我們的長長的影子投在身後的甬道上。 第三個門就是我們的目的地了。 福爾摩斯用力敲門,裡面沒有回應;他又旋轉門鈕,用力推門,也推不開。 我們把燈貼近了門縫,可以看見裡面是用很粗的門鎖倒閂着的。 鑰匙已經過扭轉,所以鑰匙孔沒有整個地被封閉起來。 歇洛克·福爾摩斯彎下腰從鑰匙孔往裡看了看,立刻又站起來,倒吸了一大口氣。 我從來沒有看見過他這樣激動。 他說:「華生,這兒確實是有點可怕,你來看看這是怎麼一回事。 」 我從鑰匙孔往裡一望,嚇得我立刻縮了回來。 淡淡的月光直照屋內,隱約中有一張好象掛在半空中的臉在向我注視,臉以下都浸在黑影裡。 這個臉和我們的夥伴塞笛厄斯的臉完全一樣,同樣的光亮的禿頂,同樣的一撮紅髮,同樣的無血色的臉,可是表情是死板板的。 一種可怕的獰笑,一種不自然露出牙齒的笑。 在這樣沉寂和月光照耀之下的屋裡,看到這樣的笑臉,比看到愁眉苦臉的樣子更使人毛骨悚然。 屋裡的臉這樣同我們那矮小的朋友相像,我不免回過頭來看看他是否還在身邊。 我忽然又想起來他曾經說過,他和他哥哥是孿生兄弟。 我向福爾摩斯說道:「這太可怕啦,怎麼辦呢?」 他答道:「門一定要打開。 」說著就對著門跳上去,把全身重量都加到鎖上。 門響了響,可是沒有推開。 我們就一起合力猛衝,這次砰的一聲,門鎖斷了,我們已進入了巴索洛謬的屋裡。 這間屋子收拾得好象是化學試驗室。 對著門的牆上擺着兩層帶玻璃塞的玻璃瓶子。 桌子上擺滿了本生燈、試驗管和蒸餾氣。 牆的一角有許多盛着酸類的瓶子,外面籠着藤絡。 其中一起似乎已經破漏,流出來一股黑色的液體。 空氣中充滿了一種特別刺鼻的柏油氣味。 屋的一邊,在一堆散亂的板條和灰泥上,立着一副梯子,梯子上面的天花板上有一個洞,大小可以容人出入。 梯子下面有一卷長繩,零亂地盤放在地上。 在桌子旁邊的一張有扶手的木椅上,坐著房間的主人,頭歪在左肩上,面露慘笑。 他已變得僵冷,顯然是已經死去很久了。 看來不只他的面孔表情特別,就是他的四肢也蜷曲得和AE絓f1常死人不同。 他那扶在桌子上的一隻手旁邊,放著一個破怪的器具——一個粗糙的棕色木棒,上面用粗麻線捆着一塊石頭,象是一把鎚子。 旁邊放著一張從記事簿上撕下來的破紙,上邊潦草地寫着幾個字。 福爾摩斯看了一眼,遞給了我。 他抬起眉毛來說道:「你看看。 」 在提燈的燈光下,我驚恐地看見上面寫着「四個簽名」。 我問道:「天哪,這,這是怎麼回事呀?」 他正彎腰檢驗屍身,答道:「謀殺!啊!果然不出我所料,你看!」他指着剛剛紮在屍體的耳朵上面頭起裡的一根黑色長刺。 我道:「好象是一根荊刺。 」 「就是一根荊刺。 你可以把它拔出來。 可是小心着點,這根荊刺上有毒。 」 我用拇指和食指把它拔了出來。 荊刺剛剛取出,傷口已經合攏,除去一點點血痕能說明傷口所在之外,很難找出任何遺留下來的痕跡。 我道:「這件事對我說來完全離破難解,不只沒搞明白,反而更胡塗了。 」 第47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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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爾摩斯探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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