泚自将逼奉天,窃乘舆物自侈。 以令言为上将,光晟副之,忠臣留守,以蒋链、李子平为宰相。 于是瑊率韩游瑰御泚,泚大败,死者万计,退三里而舍。 修工具,毁庐室为楼车百尺,下觇城中。 会杜希全以兵败漠谷,贼益张。 又刘德信、高秉哲自汝州取沙苑马五百壁昭应,战思子陵西,三败贼,次东渭桥,出游弈军以逼都城。 忠臣兵数衄请救,泚乃急攻城,驱民填堑,造云梁,令壮士居上,将傅堞,守者震骇。 浑瑊乃使侯仲庄、韩澄穴地道,梁陷,纵火焚之,城上挥膏流数百步,众乱而嚣,城中兵出,皇太子督战,贼大败。 然贼负其众,遂长围,以百弮弩射城中,不及幄坐者三步。 城益急,帝召群臣曰:「朕负宗庙,宜固守。 公等家在贼,可先降,以完亲族。 」众泣下曰:「臣等死无贰。 」帝亦太息嘘欷。 城围凡三旬有六日,而李怀光以兵五万至,败贼于鲁店,遂战城下,自辰止昏,贼溃。 帝下观战,传诏曰:「贼众亦朕赤子,勿多杀!」闻者感激。 是夜,泚引去。 初,帝至奉天,或言贼已立泚,必来攻,请治守具。 宰相庐杞曰:「泚,大臣,奈何疑其反?」及泚围城,帝卒不诘言。 泚之归,令言方治攻具,忠臣坊坊团结,人皆厌苦。 泚悉止之曰:「攻守我自办。 」贼尝令士驰入曰:「奉天陷矣!」百姓相顾泣,市无留人,台省吏落落,郎官一二而已。 李怀光壁九子泽,李晟自白马津来,营东渭桥,尚可孤以襄、邓兵五千次蓝田,骆元光守昭应,马燧使子汇以兵三千屯中渭桥。 始,奉天围久,食且尽,以芦秣帝马,太官粝米止二斛。 围解,父老争上壶飡饼饵,剑南节度使张延赏献帛数十驮,诸方贡物踵来,因大赐军中,诏殿中侍御史万俟著治金、商道,权通转输。 群臣家在城者,贼犹给俸,中人硃重曜为贼谋曰:「执其家以招士大夫,不来者夷之。 」孙知古谬曰:「陛下以柔服人,若夷其妻子,是绝向化意。 且义士杀身,何顾于家?」乃止。 兴元元年,泚以本封遂宁,汉地也,更号汉,改元天皇。 或曰:「王师欲潜坏京城四隅垣以入。 」泚惧,诏金吾布士于衢,吏储五炬以防夜,城隅率百步建一楼,候望非常。 凡祠房庙庐皆帷甲,戒曰:「军来则四面击。 」太仓粮竭,贼督吏索观寺馀米万斛,鞭扑流离,士浸饥,而神策六军从行在及哥舒曜、李晟兵皆家禀不绝,或请停给,泚曰:「士在外,而弱稚绝食则死,岂吾心哉!」即厚敛居人。 许季常曰:「一旦有急,请籍中人公侯三千族之。 赀足矣。 」或谓泚:「陛下既受命,而存唐九庙诸陵,不宜。 」泚曰:「朕尝北面事唐,胡忍此!」又曰:「官多缺,请择才授之,胁以兵,使不得辞。 」泚曰:「强授则人惧,但欲仕者与之,安能叩户拜官邪?」奉天所下赦令,凡受贼伪官者,破贼日悉贷不问,官军密榜诸道。 泚方宿未央,泾原士相与谋杀泚,泚知之,辄徙它处,众谋亦止。 光晟与怀光对壁,李希倩请以精骑五百犯之,光晟不许,曰:「西军方强,不可轻以取败。 」日暮,两军退。 希倩谒泚曰:「光晟有他志,视西军不战,臣请击之。 」不许。 请斩光晟,又不许,曰:「彼善将,所以不战,盖知未可乎!」希倩怒曰:「臣尽心以事君,不见信,愿乞要领归淮西。 」泚许诺,以马十匹、缯锦百,曰:「以此东归。 」希倩惭,复入曰:「臣愚褊,罪当死,愿死军前。 」泚又许之。 光晟见泚曰:「臣不敢反。 」因再拜,泚慰勉之。 官军坏龙首、香积二堨,以决其流,城中水绝,泚役数百人治之。 东出灞水,与王师战,大奔还,阖都门,士皆甲以待,久乃罢。 李子平请修攻具袭怀光,取苑中六街大木为冲车,程役苦甚,人不堪。 又禁居人夜行,三人以上不得聚饮食,上下惴恐。 贼所用唯卢龙、神策、团练兵,而汉原军骄不可制,但完守所获,不出战,故泚数北,忧甚,欲出走。 术家争曰:「陛下当不出宫,虽西军入,且自有变。 」泚据以自安。 会李怀光贰于帝不欲泚平,按军观望。 帝欲幸咸阳,趣诸将捕贼,怀光出丑言,乃诏戴休颜守奉天,尚可孤守灞上,骆元光守渭桥。 进狩梁州,次渭阳,太息曰:「朕是行,将有永嘉事乎?」浑瑊曰:「临大难无畏者,圣人勇也。 陛下何言之过?」怀光遂与泚连和。 京师知帝益西,二叛胶固,谓乱且成,出受贼官者十八。 始,泚多出金,兄事怀光,约平关中,割地为邻国,故怀光决反,因并阳惠元、李建徽军。 泚知怀光反明白,即赐诏待以臣礼,督其兵入卫。 怀光惭见欺,引其军保河中。 泚数遣人诱泾原冯河清,河清不从,又结其将田希鉴,遂害河清以应贼,泚即以代河清,使结吐蕃。 李晟等兵浸强,士益附,而浑瑊又击破贼将韩旻、宋归朝于武亭川,斩计万级,归朝奔怀光。 晟率浑瑊、骆元光、尚可孤悉师攻贼,晟薄光泰门,败贼将张廷芝、李希倩,贼弃门哭保白华。 晟引军还,居三日复战,大败之,乃分道入。 泚将段诚伏莽中,为王伉所禽。 姚令言、张廷芝与晟遇,十斗皆北,遂至白华。 始,张光晟以精兵壁九曲,距东渭桥十里,密约降于晟。 晟之入,光晟劝泚等出奔,故泚挟令言、廷芝、休、子平、硃遂引残军桅,光晟卫出之,因诣晟降。 泚失道,问野人,答曰:「硃太尉邪?」休曰:「汉皇帝。 」曰:「天网恢恢,走将安所?」泚怒,欲杀之,乃亡去。 泚至泾州长武城,田希鉴拒之,泚曰:「子之节吾所授,奈何拒我?」火其门,希鉴掷节焰中曰:「归汝节!」泚举军哭,城中人见其子弟,亦哭。 宋膺曰:「某妻哭,斩矣!」众止哭。 泚更舍逆旅,遣梁廷芬入见希鉴曰:「公杀一节度,唐天子必不容,何不纳硃公成大事?」希鉴阴可。 廷芬出报,泚悦。 廷芬请宰相不得,乃不复入。 泚犹馀范阳卒三千,北走驿马关,宁州刺史夏侯英开门阵而待,泚不敢入,因保彭原西城。 廷芬与泚腹心硃惟孝夜射泚,坠窖中,韩旻、薛纶、高幽岩、武震、硃进卿、董希芝共斩泚,使宋膺传首以献。 泚死年四十三。 令言走泾州,休、子平走凤翔,皆斩首。 泚婿金吾将军马悦走党项,得入幽州。 硃重曜者,事泚最亲近,泚呼为兄。 会穷冬大雨,泚欲禳变,鸩杀重曜,以王礼葬。 贼平,出其尸膊之。 李希倩等诸将皆以次夷灭。 第900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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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唐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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