禄山惧,谷还范阳,召严庄、高尚责曰:「我起,而曹谓万全。 今四方兵日盛,自关以西,不跬步进,尔谋何在,尚见我为?」遣尚等出。 凡数日,田乾真自潼关来,劝禄山曰:「自古兴王,战皆有胜负,乃成大业,无一举而得者。 今四方兵虽多,非我敌也。 有如事不成,吾拥数万众,尚可横行天下,为十年计。 且高尚、严庄,佐命元勋也,陛下何遽绝之,使自为患邪?」禄山喜,道其小字曰:「阿浩,非汝孰悟我!然则奈何?」乾真曰:「召而尉安之。 」乃内尚等,与饮宴,禄山自歌,君臣如初。 即遣孙孝哲、安神威西攻长安。 会高仙芝等死,哥舒翰守潼关,为乾祐所败,囚之。 贼不谓天子能遽去,驻兵潼关,十日乃西。 时行在已至扶风,于是汧、陇以东,皆没于贼。 禄山以张通儒守东京,乾真为京兆尹,使安守忠屯苑中。 禄山未至长安,士人皆逃入山谷,东西骆驿二百里。 宫嫔散匿行哭,将相第家委宝货不赀,群不逞争取之,累日不能尽。 又剽左藏大盈库,百司帑藏竭,乃火其馀。 禄山至,怒,乃大索三日,民间财赀尽掠之,府县因株根牵连,句剥苛急,百姓愈骚。 禄山怨庆宗死,乃取帝近属自霍国长公主、诸王妃妾、子孙姻婿等百馀人害之,以祭庆宗。 群臣从天子者,诛灭其宗。 虏性得所欲则肆为残虐,人益不附。 诸大将欲有咨决,皆因严庄以见。 御下少恩,虽腹心雅故,皆为仇敌。 郡县相与杀守将,迎王师,前后反覆十数,城邑墟矣。 肃宗治兵灵武,天下日跂首待。 长安相传太子西来矣,人闻辄东走,圜里至空,都畿豪桀杀贼吏自归者无虚日,贼斩刈惩之不能止。 又贼将类剽勇无远谋,日纵酒,嗜声色财利,车驾危得入蜀,终无进蹑之患。 帐下李猪儿者,本降竖,幼事禄山谨甚,使为阉人,愈亲信。 禄山腹大垂膝,每易衣,左右共举之,猪儿为结带。 虽华清赐浴,亦许自随。 及老,愈肥,曲隐常疮。 既叛,不能无恚惧,至是目复盲,俄又得疽疾,尤卞躁,左右给侍,无罪辄死,或棰掠何辱,猪儿尤数,虽严庄亲倚,时时遭笞靳,故二人深怨禄山。 初,庆绪善骑射,未冠为鸿胪卿。 贼僭号,嬖段夫人,爱其子庆恩,欲立之。 庆绪惧不立,庄亦疑难作不利己,私语庆绪曰:「君闻大义灭亲乎?自古固有不得已而为者。 」庆绪阴晓曰:「唯唯。 」又语猪儿曰:「汝事上罪可数乎?不行大事,死无日!」遂与定谋。 至德二载正月朔,禄山朝群臣,创甚,罢。 是夜,庄、庆绪持兵扈门,猪儿入帐下,以大刀斫其腹。 禄山盲,扪佩刀不得,振幄柱呼曰:「是家贼!」俄而肠溃于床,即死,年五十馀罽,包以氈赩,埋床下。 因传疾甚,伪诏立庆绪为皇太子,又矫称禄山传位庆绪,乃伪尊太上皇。 既袭伪位,改载初元年,即纵乐饮酒,委政于庄而兄事之.以张通儒、 安守忠等屯长安,史思明领范阳,镇恒阳军,牛廷玠屯安阳,张志忠戍井陉,各募兵。 于是广平王率师东讨,李嗣业将前军,郭子仪将中军,王思礼将后军,回纥叶护以兵从。 通儒等裒兵十万阵长安中,贼皆奚,素畏回纥,既合,惊且嚣。 王分精兵与嗣业合击之,守忠等大败,引而东,通儒弃妻子奔陕郡。 王师入长安,思礼清宫。 仆固怀恩以回纥、南蛮、大食兵前驱,王悉师追贼,庄自将兵十万与通儒合,钲鼓震百馀里。 尹子奇已杀张巡,悉众十万来,并力营陕西,次曲沃。 先是回纥傍南山设伏,按军北崦以待。 庄大战新店,以骑挑战,六遇辄北,王师逐之,入贼垒。 贼张两翼攻之,追兵没,王师乱,几不能军。 嗣业驰,殊死斗,回纥自南山缭击其背,贼惊,遂乱。 王师复振,合攻之,杀掠不胜算,贼大败,追奔五十馀里,尸髀藉藉满坑壑,铠仗狼扈,自陕属于洛。 庄跳还,与庆绪、守忠、通儒等劫残军走鄴郡。 王入洛阳,大陈兵天津桥。 伪侍中陈希烈等三百人素服叩头待罪,王劳曰:「公等胁污,非反也,天子有诏赦罪,皆复而官。 」众大喜。 于是陈留杀贼将尹子奇以降。 庄妻薛舍获嘉,绐言永王女,诣营,及见王,辞曰:「庄欲降,愿得一信。 」王与子仪谋,庄若至者,馀党可谕而下,乃约庄赐铁券。 庄乃降,乘驿至京师,肃宗引见,释其死,授司农卿。 阿史那承庆其以众三万奔恒、赵,或趋范阳,其从庆绪者,痍卒才千馀。 会蔡希德自上党,田承嗣自颍川,武令珣自南阳,各以众来,邢、卫、洺、魏募兵稍稍集,众六万,贼复振。 以相州为成安府,太守为尹,改元天和,以高尚、平洌为宰相,崔乾佑、孙孝哲、牛廷玠为将,以阿史那承庆为献城郡王,安守忠左威卫大将军,阿史那从礼左羽林大将军。 然部党益携解,由是能元皓以伪淄青节度使、高秀岩以河东节度使并纳顺。 德州刺史王暕、贝州刺史宇文宽皆背贼自归,河北诸军各婴城守,贼使蔡希德、安雄俊、安太清等以兵攻陷之,戮于市、脍其肉。 庆绪惧人之贰己,设坛加载书、踠血与群臣盟。 然承庆等十馀人送密款,有诏以承庆为太保、定襄郡王,守忠左羽林军大将军、归德郡王,从礼太傅、顺义郡王,蔡希德德州刺史,李廷让邢州刺史,苻敬超洺州刺史,杨宗太子左谕德,任瑗明州刺史,独孤允陈州刺史,杨日休洋州刺史,恭荣光岐阳令;自裨校等,数数为国间贼。 而庆绪治宫室、观榭、塘沼,泛楼舡为水嬉,长夜饮。 通儒等争权不能一,凡有建白,众共訾沮之。 希德最有谋,刚狷,谋杀庆绪为内应,通儒以它事斩之,麾下数千皆亡去。 希德素得士,举军恨叹。 庆绪以乾佑为天下兵马使,权震中外,愎悍少恩,士不附。 第894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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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唐書》
第894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