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林甫,长平肃王叔良曾孙。 初为千牛直长,舅姜晈爱之。 开元初,迁太子中允。 源乾曜执政,与晈为姻家,而乾曜子为林甫求司门郎中,乾曜素薄之,曰:「郎官应得才望,哥奴岂郎中材邪?」哥奴,林甫小字也。 即授以谕德,累擢国子司业。 宇文融为御史中丞,引与同列,稍历刑、吏部侍郎。 初,吏部置长名榜,定留放。 宁王私谒十人,林甫曰:「愿绌一人以示公。 」遂榜其一,曰:「坐王所嘱,放冬集。 」 时武惠妃宠倾后宫,子寿王、盛王尤爱。 林甫因中人白妃,愿护寿王为万岁计,妃德之。 侍中裴光庭夫人,武三思女,尝私林甫,而高力士本出三思家。 及光庭卒,武请力士以林甫代为相。 力士未敢发,而帝因萧嵩言,自用韩休。 方具诏,武擿语林甫,使为休请。 休既相,重德林甫,而与嵩有隙,乃荐林甫有宰相才,妃阴助之,即拜黄门侍郎。 寻为礼部尚书、同中书门下三品,再进兵部尚书。 皇太子、鄂王、光王被谮,帝欲废之。 张九龄切谏,帝不悦。 林甫惘然,私语中人曰:「天子家事,外人何与邪?」二十四年,帝在东都,欲还长安。 裴耀卿等建言:「农人场圃未毕,须冬可还。 」林甫阳蹇,独在后。 帝问故,对曰:「臣非疾也,愿奏事。 二都本帝王东西宫,车驾往幸,何所待时?假令妨农,独赦所过租赋可也。 」帝大悦,即驾而西。 始九龄繇文学进,守正持重,而林甫特以便佞,故得大任,每嫉九龄,阴害之。 帝欲进朔方节度使牛仙客实封,九龄谓林甫:「封赏待名臣大功,边将一上最,可遽议?要与公固争。 」林甫然许。 及进见,九龄极论,而林甫抑嘿,退又漏其言。 仙客明日见帝,泣且辞。 帝滋欲赏仙客,九龄持不可。 林甫为人言:「天子用人,何不可者?」帝闻,善林甫不专也。 由是益疏薄九龄,俄与耀卿俱罢政事,专任林甫,相仙客矣。 初,三宰相就位,二人磬折趋,而林甫在中,轩骜无少让,喜津津出眉宇间。 观者窃言:「一雕挟两兔。 」少选,诏书出,耀卿、九龄以左右丞相罢,林甫嘻笑曰:「尚左右丞相邪?」目恚而送乃止,公卿为战栗。 于是林甫进兼中书令。 帝卒用其言,杀三子,天下冤之。 大理卿徐峤妄言:「大理狱杀气盛,鸟雀不敢栖。 今刑部断死,岁才五十八,而乌鹊巢狱户,几至刑措。 」群臣贺帝,而帝推功大臣,封林甫晋国公,仙客豳国公。 及帝将立太子,林甫探帝意,数称道寿王,语秘不传,而帝意自属忠王,寿王不得立。 太子既定,林甫恨谋不行,且畏祸,乃阳善韦坚。 坚,太子妃兄也。 使任要职,将覆其家,以摇东宫。 乃构坚狱,而太子绝妃自明,林甫计黜。 杜良娣之父有邻与婿柳勣不相中,勣浮险,欲助林甫,乃上有邻变事,捕送诏狱赐死。 逮引裴敦复、李邕等,皆林甫素忌恶者,株连杀之。 太子亦出良娣为庶人。 未几,擿济阳别驾魏林,使诬河西节度使王忠嗣欲拥兵佐太子。 帝不信,然忠嗣犹斥去。 林甫数曰:「太子宜知谋。 」帝曰:「吾儿在内,安得与外人相闻?此妄耳!」林甫数危太子,未得志,一日从容曰:「古者立储君必先贤德,非有大勋力于宗稷,则莫若元子。 」帝久之曰:「庆王往年猎,为豽伤面甚。 」答曰:「破面不愈于破国乎?」帝颇惑,曰:「朕徐思之。 」然太子自以谨孝闻,内外无槊言,故飞语不得入,帝无所发其猜。 林甫善刺上意,时帝春秋高,听断稍怠,厌绳检,重接对大臣,及得林甫,任之不疑。 林甫善养君欲,自是帝深居燕适,沈蛊衽席,主德衰矣。 林甫每奏请,必先饷遗左右,审伺微旨,以固恩信,至饔夫御婢皆所款厚,故天子动静必具得之。 性阴密,忍诛杀,不见喜怒。 面柔令,初若可亲,既崖阱深阻,卒不可得也。 公卿不由其门而进,必被罪徙;附离者,虽小人且为引重。 同时相若九龄、李适之皆遭逐;至杨慎矜、张瑄、卢幼临、柳升等缘坐数百人,并相继诛。 以王鉷、吉温、罗希奭为爪牙,数兴大狱,衣冠为累息。 适之子霅尝盛具召宾客,畏林甫,乃终日无一人往者。 林甫有堂如偃月,号月堂。 每欲排构大臣,即居之,思所以中伤者。 若喜而出,即其家碎矣。 子岫为将作监,见权势熏灼,惕然惧,常从游后园,见辇重者,跪涕曰:「大人居位久,枳棘满前,一旦祸至,欲比若人可得乎?」林甫不乐曰:「势已然,可奈何?」 时帝诏天下士有一艺者得诣阙就选,林甫恐士对诏或斥己,即建言:「士皆草茅,未知禁忌,徒以狂言乱圣听,请悉委尚书省长官试问。 」使御史中丞监总,而无一中程者。 林甫因贺上,以为野无留才。 俄兼陇右、河西节度使。 改右相,罢节度,加累开府仪同三司,实封户三百。 咸宁太守赵奉璋得林甫隐恶二十条,将言之,林甫讽御史捕系奉璋,劾妖言,抵死;著作郎韦子春坐厚善贬。 帝尝大陈乐勤政楼,既罢,兵部侍郎卢绚按辔绝道去,帝爱其愬藉,称美之。 明日林甫召绚子曰:「尊府素望,上欲任以交、广,若惮行,且当请老。 」绚惧,从之。 因出为华州刺史,俄授太子员外詹事,绚繇是废。 于时有以材誉闻者,林甫护前,皆能得于天子抑远之,故在位恩宠莫比。 凡御府所贡远方珍鲜,使者传赐相望。 帝食有所甘美,必赐之。 尝诏百僚阅岁贡于尚书省,既而举贡物悉赐林甫,辇致其家。 从幸华清宫,给御马、武士百人、女乐二部。 薛王别墅胜丽甲京师,以赐林甫,它邸第、田园、水硙皆便好上腴。 车马衣服侈靡,尤好声伎。 侍姬盈房,男女五十人。 故事,宰相皆元功盛德,不务权威,出入骑从简寡,士庶不甚引避。 林甫自见结怨者众,忧刺客窃发,其出入,广驺骑,先驱百步,传呼何卫,金吾为清道,公卿辟易趋走。 所居重关复壁,络版甃石,一夕再徙,家人亦莫知也。 或帝不朝,群司要官悉走其门,台省为空。 左相陈希烈虽坐府,卒无人入谒。 林甫无学术,发言陋鄙,闻者窃笑。 善苑咸、郭慎微,使主书记。 然练文法,其用人非谄附者一以格令持之,故小小纲目不甚乱,而人惮其威权。 久之,又兼安西大都护、朔方节度使。 俄兼单于副大都护,以朔方副使李献忠反,让还节度。 第877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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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唐書》
第877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