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言持诡辩,激卬可听,善钩揣人主意,又以身儒者,海内望族,既见识擢,志望不浅。 始,宋申锡谋诛守澄不克,死。 宦尹益横,帝愈愤耻。 而宪祖之弑,罪人未得,虽外假借,内不堪,欲夷绝其类,顾在位臣持禄取容,无仗节死难者。 注阴知帝指,屡建密计,引仲言叶力。 帝外托讲劝,又皆以守澄进,故与之谋则其党不疑。 仲言尚缞粗,帝使衣戎服,号「王山人」,与注出入禁中。 服除,起为四门助教,赐绯袍、银鱼,时太和八年也。 其十月,迁《周易》博士,兼翰林侍讲学士。 入院,诏法曲弟子二十人侑宴,示优宠。 于是给事中郑肃、韩佽、谏议大夫李珝、郭承嘏、中书舍人高元裕、权璩等共劾仲言憸人,天下共知,不宜在左右。 帝不听。 仲言数进讲,至阉寺,必感愤申重,以激帝心。 帝见其言纵横,谓果可任,遂不疑,而待遇莫与比,因改名训。 帝犹虑宦人猜忌,乃疏《易》五义示群臣,有能异训意者赏,欲天下知以师臣待训。 明年秋七月,进翰林学士、兵部郎中,知制诰,居中倚重,实行宰相事。 宦人陈弘志时监襄阳军,训启帝召还,至青泥驿,遣使者杖杀之。 复以计白罢守澄观军容使,赐鸩死。 又逐西川监军杨承和、淮南韦元素、河东王践言于岭外,已行,皆赐死。 而崔潭峻前物故,诏剖棺鞭尸。 元和逆党几尽。 训本挟奇进,及大权在己,锐意去恶,故与帝言天下事,无不如所欲。 与注相朋比,务报恩复仇,素忌李德裕、宗闵之宠,乃因杨虞卿狱,指为党人,尝所恶者,悉陷党中,迁贬无阕日,班列几空,中外震畏。 帝为下诏开谕,群情稍安。 不逾月,以礼部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赐金紫服,仍诏三日一至翰林,以终《易》义。 训起流人,一岁至宰相,谓遭时,其志可行。 欲先诛宦竖,乃复河、湟,攘夷狄,归河朔诸镇。 意果而谋浅,天子以为然。 俄赐第胜业里,赏赉旁午。 每进见,它宰相备位,天子倾意,宦官卫兵皆忄習惮迎拜。 天下险怪士徼取富贵,皆凭以为资。 训时时进贤才伟望,以悦士心,人皆惑之。 尝建言天下浮屠避傜赋,耗国衣食,请行业不如令者还为民。 既执政,自白罢,因以市恩。 始,注先显,训藉以进,及势相埒,赖宠争功,不两立。 然方事未集,乃出注使镇凤翔,外为助援,内实猜克,待逞,且杀之。 擢所厚善分总兵柄,于是王璠为太原节度使,郭行余为邠宁节度使,罗立言权京兆尹,韩约金吾将军,李孝本权御史中丞。 阴许璠、行余多募士及金吾台府卒,劫以为用。 十一月壬戌,帝御紫宸殿,约奏甘露降金吾左仗树,群臣贺。 训、元舆奏言:「甘露近在禁中,陛下宜亲往以承天祉。 」许之。 即辇如含元殿,诏宰相群臣往视。 还,训奏言:「非甘露。 」帝曰:「岂约妄邪?」顾中尉仇士良、鱼志弘等验之,训因欲闭止诸宦人,使无逸者。 时璠、行余皆辞赴镇,兵列丹凤门外,彀而待,训传呼曰:「两镇军入受诏旨!」闻者趋入,邠宁军不至,璠惧,弗能前,独行余拜殿下。 宦人至仗所,约流汗不能举首,士良等怪之曰:「将军何为尔?」会风动庑幕,见执兵者,士良等惊,走出。 阍者将阖扉,为宦侍叱争,不及闭。 训急连呼金吾兵曰:「卫乘舆者,人赐钱百千!」于是有随训入者。 宦人曰:「急矣,上当还内!」即扶辇决罘罳下殿趋,训攀辇曰:「陛下不可去!」士良曰:「李训反!」帝曰:「训不反。 」士良手搏训而踬,训压之,将引刀靴中,救至,士良免。 立言、孝本领众四百东西来,上殿与金吾士纵击,宦官死者数十人。 训持辇愈急,至宣政门,宦人郗志荣揕训,仆之,辇入东上阁,即闭,宫中呼万岁。 元舆虽知谋,不以告涯,曰:「上将开延英邪?」而群臣见宰相问故。 会士良遣神策副使刘泰伦、陈君奕等率卫士五百挺兵出,所值辄杀。 涯等惶遽易服步出。 杀诸司史六七百人,复分兵屯诸宫门,捕训党千余人,斩四方馆,流血成渠。 宦竖知训事连天子,相与怨啧,帝惧,伪不语,故宦人得肆志杀戮。 俄而元舆、涯皆为兵所执。 涯实不知谋,士良榜笞急,乃自署反状。 诏出卫骑千余,驰咸阳、奉天捕亡者,大索都城,分掩涯、训等第,兵遂大掠,入黎埴、罗让、浑钅岁、胡证等家及贾耽庙,赀产一空。 两省印、簿书辄持去,秘馆图籍,荡然无余者。 明日,召群臣朝,至建福门,从者不得入,光范门尚闭,列兵谁何,乃繇金吾右仗至宣政衙,兵皆露持。 是时无宰相、御史中丞,久之,阁门使马元贽启宣政扉传诏,张仲方可京兆尹,而吏皆前死,群臣不能班。 帝初未知涯等被系,犹迟其不朝,既而士良白涯与训谋逆,将立郑注。 遽召仆射令狐楚、郑覃、兵部尚书王源中、吏部侍郎李虞仲等至,帝对悲愤,因付涯讯牒曰:「果涯书邪?」楚曰:「然!涯诚有谋,罪应死。 」 是日,京师兵剽劫未止,民乘乱,往往复私怨,相戕击,人死甚众。 帝遣杨镇、靳遂良等屯兵大衢,鼓而儆之,兵乃止。 帝逼宦官,于是下诏暴训、涯等罪。 孝本易绿夸,犹金带,以帽障面,奔郑注,至咸阳,追骑及之。 餗匿民间,羸服乘驴自归。 璠聚河东兵环第自卫,弘志使偏将攻之,呼曰:「王涯等得罪,起尚书为相。 」璠喜,启关纳之。 既行,知见绐,泣曰:「李训累我。 」俄行余、立言皆得。 自涯十余族并奴婢悉系左右军。 璠见涯,恚曰:「公何见引?」涯曰:「君昔漏宋丞相谋于守澄,今焉逃死?」 训既败,被绿衣,诡言黜官,走终南山,依浮屠宗密。 宗密欲匿之,其徒不可,乃奔凤翔,为盩厔将所执,械而东。 训恐为宦人酷辱,祈监者曰:「得我者有赏,不如持首去。 」乃斩之,传其首,余党悉禽。 后一日,两神策兵将涯等赴郊庙,过两市,皆腰斩枭首以徇。 餗临刑愤叱,独元舆曰:「晁错、张华尚不免,岂特吾属哉?」约最后捕得,责以反状,不服,斩之。 杀训弟仲褒、元皋。 始,元皋以属疏自解,得去,士良讯奴,言事前一昔宿训第,遣人追斩之。 训死,士良捕宗密,将杀之,怡然曰:「与训游久,浮屠法遇困则救,死固其分。 」乃释之。 是时暴尸旁午,有诏弃都外,男女孩婴相杂厕。 淹旬,许京兆府瘗敛,作二大冢,葬道左右。 第665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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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唐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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