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尚聽知曹軍自退,遂相慶賀。 袁熙、高幹各自辭去。 袁譚與郭圖、辛評議曰:「我為長子,反不能承父業;尚乃繼母所生,反承大爵:心實不甘。 」圖曰:「主公可勒兵城外,只做請顯甫、審配飲酒,伏刀斧手殺之,大事定矣。 」譚從其言。 適別駕王修自青州來,譚將此計告之。 修曰:「兄弟者,左右手也。 今與他人爭鬥,斷其右手,而曰我必勝,安可得乎?夫棄兄弟而不親,天下其誰親之?彼讒人離間骨肉,以求一朝之利,原塞耳勿聽也。 」譚怒,叱退王修,使人去請袁尚。 尚與審配商議。 配曰:「此必郭圖之計也。 主公若往,必遭奸計;不如乘勢攻之。 」袁尚依言,便披掛上馬,引兵五萬出城。 袁譚見袁尚引軍來,情知事泄,亦即披掛上馬,與尚交鋒。 尚見譚大罵。 譚亦罵曰:「汝藥死父親,篡奪爵位,今又來殺兄耶!」二人親自交鋒,袁譚大敗。 尚親冒矢石,衝突掩殺。 譚引敗軍奔平原,尚收兵還。 袁譚與郭圖再議進兵,令岑璧為將,領兵前來。 尚自引兵出冀州。 兩陣對圓,旗鼓相望。 璧出罵陣;尚欲自戰,大將呂曠,拍馬舞刀,來戰岑璧。 二將戰無數合,曠斬岑璧于馬下。 譚兵又敗,再奔平原。 審配勸尚進兵,追至平原。 譚抵擋不住,退入平原,堅守不出。 尚三面圍城攻打。 譚與郭圖計議。 圖曰:「今城中糧少,彼軍方鋭,勢不相敵。 愚意可遣人投降曹操,使操將兵攻冀州,尚必還救。 將軍引兵夾擊之,尚可擒矣。 若操擊破尚軍,我因而斂其軍實以拒操。 操軍遠來,糧食不繼,必自退去。 我可以仍據冀州,以圖進取也。 」譚從其言,問曰:「何人可為使?」圖曰:「辛評之弟辛毗,字佐治,見為平原令。 此人乃能言之士,可命為使。 」譚即召辛毗,毗欣然而至。 譚修書付毗,使三千軍送毗出境。 毗星夜賫書往見曹操,時操屯軍西平伐劉表,表遣玄德引兵為前部以迎之。 未及交鋒,辛毗到操寨。 見操禮畢,操問其來意,毗具言袁譚相求之意,呈上書信。 操看書畢,留辛毗于寨中,聚文武計議。 程昱曰:「袁譚被袁尚攻擊太急,不得已而來降,不可準信。 」呂虔、滿寵亦曰:「丞相既引兵至此,安可復舍表而助譚?」荀攸曰:「三公之言未善。 以愚意度之:天下方有事,而劉表坐保江、漢之間,不敢展足,其無四方之志可知矣。 袁氏據四州之地,帶甲數十萬,若二子和睦,共守成業,天下事未可知也;今乘其兄弟相攻,勢窮而投我,我提兵先除袁尚,後觀其變,並滅袁譚,天下定矣。 此機會不可失也。 」操大喜,便邀辛毗飲酒,謂之曰:「袁譚之降,真耶詐耶?袁尚之兵,果可必勝耶?」毗對曰:「明公勿問真與詐也,只論其勢可耳。 袁氏連年喪敗,兵革疲于外,謀臣誅于內;兄弟讒隙,國分為二;加之饑饉並臻,天災人困:無問智愚,皆知土崩瓦解,此乃天滅袁氏之時也。 今明公提兵攻鄴,袁尚不還救,則失巢穴;若還救,則譚踵襲其後。 以明公之威,擊疲憊之眾,如迅風之掃秋葉也。 不此之圖,而伐荊州;荊州豐樂之地,國和民順,未可搖動。 況四方之患,莫大於河北;河北既平,則霸業成矣。 願明公詳之。 」操大喜曰:「恨與辛佐治相見之晚也!」即日督軍還取冀州。 玄德恐操有謀,不跟追襲,引兵自回荊州。 卻說袁尚知曹軍渡河,急急引軍還鄴,命呂曠、呂翔斷後。 袁譚見尚退軍,乃大起平原軍馬,隨後趕來。 行不到數十里,一聲炮響,兩軍齊出:左邊呂曠,右邊呂翔,兄弟二人截住袁潭。 譚勒馬告二將曰:「吾父在日,吾並未慢待二將軍,今何從吾弟而見逼耶?」二將聞言,乃下馬降譚。 譚曰:「勿降我,可降曹承相。 」二將因隨譚歸營。 譚候操軍至,引二將見操。 操大喜,以女許譚為妻,即令呂曠、呂翔為媒。 譚請操攻取冀州。 操曰:「方今糧草不接,搬運勞苦,我濟河,遏淇水入白溝,以通糧道,然後進兵。 」令譚且居平原。 操引軍退屯黎陽,封呂曠、呂翔為列侯,隨軍聽用。 郭圖謂袁譚曰:「曹操以女許婚,恐非真意。 今又封賞呂曠、呂翔,帶去軍中,此乃牢籠河北人心。 後必終為我禍。 主公可刻將軍印二顆,暗使人送與二呂,令作內應。 待操破了袁尚,可乘便圖之。 」譚依言,遂刻將軍印二顆,暗送與二呂。 二呂受訖,徑將印來稟曹操。 操大笑曰:「譚暗送印者,欲汝等為內助,待我破袁尚之後,就中取事耳。 汝等且權受之,我自有主張。 」自此曹操便有殺譚之心。 且說袁尚與審配商議:「今曹兵運糧入白溝,必來攻冀州,如之奈何?」配曰:「可發檄使武安長尹楷屯毛城,通上黨運糧道;令沮授之子沮鵠守邯鄲,遙為聲援。 主公可進兵平原,急攻袁譚。 先絶袁譚,然後破曹。 」袁尚大喜,留審配與陳琳守冀州,使馬延、張顗二將為先鋒,連夜起兵攻打平原。 譚知尚兵來近,告急於操。 操曰:「吾今番必得冀州矣。 」正說間,適許攸自許昌來;聞尚又攻譚,入見操曰:「丞相坐守于此,豈欲待天雷擊殺二袁乎?」操笑曰:「吾已料定矣。 」遂令曹洪先進兵攻鄴,操自引一軍來攻尹楷。 兵臨本境,楷引軍來迎。 楷出馬,操曰:「許仲康安在?」許褚應聲而出,縱馬直取尹楷。 楷措手不及,被許褚一刀斬于馬下,餘眾奔潰。 操盡招降之,即勒兵取邯鄲。 沮鵠進兵來迎。 張遼出馬,與鵠交鋒。 戰不三合,鵠大敗,遼從後追趕。 兩馬相離不遠,遼急取弓射之,應弦落馬。 操指揮軍馬掩殺,眾皆奔散。 於是操引大軍前抵冀州。 曹洪已近城下。 操令三軍繞城築起土山,又暗掘地道以攻之。 審配設計堅守,法令甚嚴,東門守將馮禮,因酒醉有誤巡警,配痛責之。 馮禮懷恨,潛地出城降操。 操問破城之策,禮曰:「突門內土厚,可掘地道而入。 」操便命馮禮引三百壯士,夤夜掘地道而入。 卻說審配自馮禮出降之後,每夜親自登城點視軍馬。 當夜在突門閣上,望見城外無燈火。 配曰:「馮禮必引兵從地道而入也。 」急喚精兵運石擊突閘門;門閉,馮禮及三百壯士,皆死於土內。 操折了這一場,遂罷地道之計,退軍于洹水之上,以候袁尚回兵。 袁尚攻平原,聞曹操已破尹楷、沮鵠,大軍圍困冀州,乃掣兵回救。 部將馬延曰:「從大路去,曹操必有伏兵;可取小路,從西山出滏水口去劫曹營,必解圍也。 」尚從其言,自領大軍先行,令馬延與張顗斷後。 早有細作去報曹操。 操曰:「彼若從大路上來,吾當避之:若從西山小路而來,一戰可擒也。 吾料袁尚必舉火為號,令城中接應。 吾可分兵擊之。 」於是分撥已定。 卻說袁尚出滏水界口,東至陽平,屯軍陽平亭,離冀州十七里,一邊靠着滏水。 尚令軍士堆積柴薪乾草,至夜焚燒為號;遣主簿李孚扮作曹軍都督,直至城下。 大叫:「開門!」審配認得是李孚聲音,放入城中,說:「袁尚已陳兵在陽平亭,等候接應,若城中兵出,亦舉火為號。 」配教城中堆草放火,以通音信。 孚曰:「城中無糧,可發老弱殘兵並婦人出降;彼必不為備,我即以兵繼百姓之後出攻之。 」配從其論。 第69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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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國演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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