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歲,罷河東歸朝,授門下侍郎、中書門下平章事。 時元載用事,縉卑附之,不敢與忤,然恃才與老,多所傲忽。 載所不悅,心雖希載旨,然以言辭凌詬,無所忌憚。 時京兆尹黎干者,戎州人也,數論事,載甚病之,而力不能去也。 干嘗白事于縉,縉曰:「尹,南方君子也,安知朝禮!」其慢而侮人,率如此類。 縉弟兄奉佛,不茹葷血,縉晚年尤甚。 與杜鴻漸舍財造寺無限極。 妻李氏卒,舍道政裡第為寺,為之追福,奏其額曰寶應,度僧三十人住持。 每節度觀察使入朝,必延至寶應寺,諷令施財,助己修繕。 初,代宗喜祠祀,未甚重佛,而元載、杜鴻漸與縉喜飯僧徒。 代宗嘗問以福業報應事,載等因而啟奏,代宗由是奉之過當,嘗令僧百餘人于宮中陳設佛像,經行唸誦,謂之內道場。 其飲膳之厚,窮極珍異,出入乘廄焉,度支具廩給。 每西蕃入寇,必令群僧講誦《仁王經》,以攘虜寇。 苟幸其退,則橫加錫賜。 胡僧不空,官至卿監,封國公,通籍禁中,勢移公卿,爭權擅威,日相凌奪。 凡京畿之豐田美利,多歸於寺觀,吏不能制。 僧之徒侶,雖有臓奸畜亂,敗戮相繼,而代宗信心不易,乃詔天下官吏不得箠曳僧尼。 又見縉等施財立寺,窮極瑰麗,每對揚啟沃,必以業果為證。 以為國家慶祚靈長,皆福報所資,業力已定,雖小有患難,不足道也。 故祿山、思明毒亂方熾,而皆有子禍。 仆固懷恩將亂而死;西戎犯闕,未擊而退。 此皆非人事之明征也。 帝信之愈甚。 公卿大臣既掛以業報,則人事棄而不修,故大曆刑政,日以陵遲,有由然也。 五台山有金閣寺,鑄銅為瓦,涂金于上,照耀山谷,計錢巨億萬。 縉為宰相,給中書符牒,令台山僧數十人分行郡縣,聚徒講說,以求貨利。 代宗七月望日于內道場造盂蘭盆,飾以金翠,所費百萬。 又設高祖已下七聖神座,備幡節、龍傘、衣裳之制,各書尊號于幡上以識之,舁出內,陳于寺觀。 是日,排儀仗,百僚序立於光順門以俟之,幡花鼓舞,迎呼道路。 歲以為常,而識者嗤其不典,其傷教之源始於縉也。 李氏,初為左丞韋濟妻,濟卒,奔縉。 縉嬖之,冒稱為妻,實妾也。 又縱弟妹女尼等廣納財賄,貪猥之跡如市賈焉。 元載得罪,縉連坐貶括州刺史,移處州刺史。 大曆十四年,除太子賓客,留司東都。 建中二年十二月卒,年八十二。 楊炎,字公南,鳳翔人。 曾祖大寶,武德初為龍門令,劉武周陷晉、絳,攻之不降,城破被害,褒贈全節侯。 祖哲,以孝行有異,旌其門閭。 父播,登進士第,隱居不仕,玄宗征為諫議大夫,棄官就養,亦以孝行禎祥,表其門閭。 肅宗就加散騎常侍,賜號玄靖先生,名在《逸人傳》。 炎美鬚眉,風骨峻峙,文藻雄麗,汧、隴之間,號為小楊山人。 釋褐闢河西節度掌書記。 神烏令李大簡嘗因醉辱炎,至是與炎同幕,率左右反接之,鐵棒撾之二百,流血被地,幾死。 節度使呂崇賁愛其才,不之責。 後副元帥李光弼奏為判官,不應,征拜起居舍人,辭祿就養岐下。 丁憂,廬于墓前,號泣不絶聲,有紫芝白雀之祥,又表其門閭。 孝著三代,門樹六闕,古未有也。 服闋久之,起為司勛員外郎,改兵部,轉禮部郎中、知制誥。 遷中書舍人,與常袞並掌綸誥,袞長於除書,炎善為德音,自開元已來,言詔制之美者,時稱常、楊焉。 炎樂賢下士,以汲引為己任,人士歸之。 嘗為《李楷洛碑》,辭甚工,文士莫不成誦之。 遷吏部侍郎,修國史。 元載自作相,常選擢朝士有文學才望者一人厚遇之,將以代己。 初,引禮部郎中劉單;單卒,引吏部侍郎薛邕,邕貶,又引炎。 載親重炎,無與為比。 載敗,坐貶道州司馬。 德宗即位,議用宰相,崔祐甫薦炎有文學器用,上亦自聞其名,拜銀青光祿大夫、門下侍郎、同平章事。 炎有風儀,博以文學,早負時稱,天下翕然,望為賢相。 初,國家舊制,天下財賦皆納于左藏庫,而太府四時以數聞,尚書比部覆其出入,上下相轄,無失遺。 及第五琦為度支、鹽鐵使,京師多豪將,求取無節,琦不能禁,乃悉以租賦進入大盈內庫,以中人主之意,天子以取給為便,故不復出。 是以天下公賦,為人君私藏,有司不得窺其多少,國用不能計其贏縮,殆二十年矣。 中官以冗名持簿書,領其事者三百人,皆奉給其間,連結根固不可動。 及炎作相,頓首于上前,論之曰:「夫財賦,邦國之大本,生人之喉命,天下理亂輕重皆由焉。 是以前代歷選重臣主之,猶懼不集,往往覆敗,大計一失,則天下動搖。 先朝權制,中人領其職,以五尺宦豎操邦之本,豐儉盈虛,雖大臣不得知,則無以計天下利害。 臣愚待罪宰輔,陛下至德,惟人是恤,參校蠹弊,無斯之甚。 請出之以歸有司,度宮中經費一歲幾何,量數奉入,不敢虧用。 如此,然後可以議政。 惟陛下察焉。 」詔曰:「凡財賦皆歸左藏庫,一用舊式,每歲于數中量進三五十萬入大盈,而度支先以其全數聞。 」炎以片言移人主意,議者以為難,中外稱之。 第141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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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唐書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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