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莊帝即位,詔以榮為使持節、都督中外諸軍事、大將軍、開府、尚書令、領軍將軍、領左右、太原王。 及度河,太后乃下發入道,內外百官皆向河橋迎駕。 榮惑武衛將軍費穆之言,謂天下乘機可取,乃譎朝士共為盟誓,將向河陰西北三里。 至南北長堤,悉命下馬西度,即遣胡騎四面圍之。 妄言丞相高陽王欲反,殺百官王公卿士二千餘人,皆斂手就戮。 又命二三十人拔刀走行宮。 莊帝及彭城王、霸城王俱出帳。 榮先遣并州人郭羅察共西部高車叱列殺鬼在帝左右,相與為應。 及見事起,假言防衛,抱帝入帳,餘人即害彭城、霸城二王。 乃令四五十人遷帝于河橋,沉靈太后及少主于河。 時又有朝士百餘人後至,仍于堤東被圍。 遂臨以白刃,唱云:「能為禪文者出,當原其命。 」時有隴西李神俊、頓丘李諧、太原溫子升並當世辭人,皆在圍中,恥是從命,俯伏不應。 有御史趙元則者,恐不免死,出作禪文。 榮令人誡軍士,言元氏既滅,爾硃氏興。 其眾咸稱萬歲。 榮遂鑄金為己像,數四不成。 時榮所信幽州人劉靈助善卜占,言今時人事未可。 榮乃曰:「若我作不吉,當迎天穆立之。 」靈助曰:「天穆亦不吉,唯長樂王有王兆耳。 」榮亦精神恍惚,不自支持,遂便愧悔。 至四更中,乃迎莊帝,望馬首叩頭請死。 其士馬三千餘騎,既濫殺朝士,乃不敢入京,即欲向北為移都之計。 持疑經日,始奉駕向洛陽宮。 及上北芒,視城闕,復懷畏懼,不肯更前。 武衛將軍汎禮苦執不聽,復前入城,不朝戍。 北來之人,皆乘馬入殿。 諸貴死散,無複次序。 莊帝左右,唯有故舊數人。 榮猶執移都之議,上亦無以拒焉。 又在明光殿重謝河橋之事,誓言無復二心。 莊帝自起止之,因復為榮誓,言無疑心。 榮喜,因求酒一遍。 及醉熟,帝欲誅之,左右苦諫乃止。 即以床輦向中常侍省。 榮夜半方寤,遂達旦不眠。 自此不復禁中宿矣。 榮女先為明帝嬪,欲上立為後,帝疑未決。 給事黃門侍郎祖瑩曰:「昔文公在秦,懷嬴入侍。 事有反經合義,陛下獨何疑焉?」上遂從之。 榮意甚悅。 于時,人間猶或雲榮欲遷都晉陽,或雲欲肆兵大掠,迭相驚恐,人情駭震。 京邑士子,十不一存,率皆逃竄,無敢出者,直衛空虛,官守廢曠。 榮聞之,上書謝愆。 無上王請追尊帝號;諸王、刺史,乞贈三司;其位班三品,請贈令仆;五品之官,各贈方伯;六品已下及白身,贈以鎮郡。 諸死者無後,聽繼,即授封爵。 均其高下,節級別科,使恩洽存亡,有慰生死。 詔從所表。 又啟帝,遣使巡城勞問。 於是人情遂安,朝士逃亡者,亦稍來歸闕。 榮又奏請番直,朔望之日,引見三公、令、仆、尚書、九卿及司州牧、河南尹、洛陽河陰執事之官,參論國政,以為常式。 五月,榮還晉陽,乃令元天穆向京,為侍中、太尉公、錄尚書事、京畿大都督,兼領軍將軍,封上黨王,樹置腹心在列職,舉止所為,皆由其意。 七月,詔加榮柱國大將軍。 時葛榮向京師,眾號百萬。 州刺史李神俊閉門自守。 榮率精騎七千,馬皆有副,倍道兼行,東出滏口。 而與葛榮眾寡非敵。 葛榮聞之,喜見于色,乃令其眾辦長繩,至便縛取。 自鄴以北,列陣數十里,箕張而進。 榮潛軍山谷為奇兵,分督將已上三人為一處,處有數百騎,令所在揚塵鼓噪,使賊不測多少。 又以人馬逼戰,刀不如棒。 密勒軍士,馬上各賫袖棒一枚,至戰時,慮廢騰逐,不聽斬級,使以棒,棒之而已。 乃分命壯勇,所當衝突。 號令嚴明,將士同奮。 身自陷陣,出於賊後,表裡合擊,大破之。 于陣禽葛榮,餘眾悉降。 榮恐其疑懼,乃普令各從所樂,親屬相隨,任所居止。 於是群情喜悅,登即四散,數十萬眾,一朝散盡。 待出百里之外,乃始分道押領,隨便安置,鹹得其宜。 獲其渠帥,量才授用,新附者咸安。 時人服其處分機速。 乃檻車送葛榮赴闕。 詔加榮大丞相、都督河北畿外諸軍事。 初,榮將討葛榮,軍次襄垣,遂大獵,有雙兔起於馬前,榮彎弓誓之曰:「中則禽葛榮,不中則否。 」既而並應弦而殪,三軍咸悅。 及後,命立碑于其所,號雙兔碑。 又將戰,夜夢一人從葛榮索千牛刀,葛榮初不肯與,此人自稱己是道武皇帝,葛榮乃奉刀,此人手持授榮。 寤而喜。 自知必勝。 又詔以冀州之長樂、相州之南趙、定州之博陵、滄州之浮陽、平州之遼西、燕州之上谷、幽州之漁陽七郡,各萬戶,通前滿十萬。 為太原國邑,又加位太師。 建義初,北海王元顥南奔梁,梁立為魏主,資以兵將。 時邢杲以三齊應顥。 朝廷以顥孤弱,永安二年春,詔元天穆先平齊地,然後征顥。 顥乘虛徑進,榮陽、武牢並不守,車駕出居河北。 榮聞之,馳傳朝行宮于上黨之長子,輿駕於是南趣。 榮為前驅,旬日之間,兵馬大集。 天穆克平邢杲,亦度河以會。 車駕幸河內。 榮與顥相持于河上,無船不得即度。 議欲還北,更圖後舉。 黃門郎楊侃、高道穆等並固執以為不可。 屬馬渚諸楊雲有小船數艘,求為鄉導。 榮乃令都督爾硃兆等率精騎夜濟。 顥奔。 車駕度河,入居華林園。 詔加榮天柱大將軍,增封通前二十萬戶,加前後部羽葆鼓吹。 榮尋還晉陽,遙制朝廷,親戚腹心,皆補要職,百僚朝廷動靜,莫不以申。 至于除授,皆須榮許,然後得用。 莊帝雖受制權臣,而勤政事,朝夕省納,孜孜不已。 數自理冤獄,親覽辭訟。 又選司多濫,與吏部尚書李神俊議正綱紀。 而榮乃大相嫌責。 曾關補定州曲陽縣令,神俊以階縣不奏,別更擬人。 榮大怒,即遣其所補者往奪其任。 榮使入京,雖復微蔑,朝貴見之,莫不傾靡。 及至闕下,未得通奏,恃榮威勢,至乃忿怒。 神俊遂上表遜位。 榮欲用世隆攝選,上亦不違。 榮曾啟北人為河內諸州,欲為掎角勢,上不即從。 天穆入見論事,上猶未許。 天穆曰:「天柱既有大功,為國宰相,若請普代天下官屬,恐陛下亦不得違。 如何啟數人為州,便停不用?」帝正色曰:「天柱若不為人臣,朕亦須代;如其猶存臣節,無代天下百官理。 」榮聞,大怒曰:「天子由誰得立?今乃不用我!」語皇后復嫌內妃嬪甚有妒恨之事。 帝遣世隆語以大理,後曰:「天子由我家置立,今便如此。 我父本日即自作,今亦複決?」世隆曰:「兄止自不為,若本自作,臣今亦得封王。 」帝既外迫強臣,內逼皇后,恆怏怏不以萬乘為貴。 先是,葛榮枝黨韓婁仍據幽、平二州,榮遣都督侯深討斬之。 時万俟醜奴、蕭寶夤擁眾豳、涇,榮遣其從子天光為雍州刺史,令率都督賀拔岳、侯莫陳悅等入關討之。 天光至雍州,以眾少未進。 榮大怒,遣其騎兵參軍劉貴馳驛詣軍,加天光杖罰。 天光等大懼,乃進討,連破之,禽醜奴、寶夤,並檻車送闕。 天光又禽王慶雲、万俟道樂,關中悉平。 於是天下大難便盡。 莊帝恆不慮外寇,唯恐榮為逆。 常時諸方未定,欲使與之相持。 及告捷之日,乃不甚喜,謂尚書令、臨淮王彧曰:「即今天下,便是無賊?」臨淮見帝色不悅,曰:「臣恐賊平以後,方勞聖慮。 」帝畏餘人怪,還以他語解之,曰:「其實撫寧荒余,彌成不易。 」 第277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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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史》
第277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