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聞兩漢警于西北,魏、晉備在東南。 是以鎮邊守塞,必寄威重;伐叛柔服,實賴溫良。 故田叔、魏尚,聲高於沙漠;當陽、鉅平,績流于江漢。 紀籍用為美談,今古以為盛德。 自皇上以睿明纂禦,風清化遠,威厲秋霜,惠沾春露,故能使淮海輸誠,華陽即序,連城革面,比屋歸仁。 縣車劍閣,豈伊曩載;鼓噪金陵,復在茲日。 然荊、揚之牧,宜盡一時才望;梁、郢之君,尤須當今秀異。 自比緣邊州郡,官至便登,疆場統戍,階當即用。 或逢穢德凡人,或遇貪家惡子,不識字人溫恤之方,唯知重役殘忍之法。 廣開戍邏,多置帥領,或用其左右姻親,或受人貨財請屬,皆無防寇禦賊之心,唯有通商聚斂之意。 其勇力之兵,驅合抄掠,若遇強敵,即為奴虜;如有執獲,奪為己富。 其羸弱老小之輩,微解金鐵之工,少閒草木之作,無不搜營窮壘,苦役百端。 自余或伐木高山,或蕓草平陸,販貨往還,相望道路。 此等祿既不多,資亦有限,皆收其實絹,給其虛粟。 窮其力,薄其衣,用其工,節其食,綿冬歷夏,加之疾苦,死於溝瀆者常十七八焉。 是以吳、楚間伺,審此虛實,皆云糧匱兵疲,易可乘擾,故驅率犬羊,屢犯疆場。 頻年已來,甲冑生蟣,十萬在郊,千金日費。 為弊之深,一至于此!皆由邊任不得其人,故延若斯之患。 賈生所以痛哭,良有以也。 夫潔其流者清其源,理其末者正其本,既失之在始,庸可止乎。 愚謂自今已後,荊、揚、徐、豫、梁、益諸蕃及所統郡縣府佐統軍至于戍主,皆令朝臣王公已下各舉所知,必選其才,不拘階級。 若能駕禦有方,清高獨著,威足臨戎,信能懷遠,撫循將士,得其忻心,不營私潤,專修公利者,則就加爵賞,使久于其任,以時褒賚,厲其忠款。 所舉之人,亦垂優異,獎其得士,嘉其誠節。 若不能一心奉公,才非捍禦,貪婪日富,經略無聞,人不見德,兵厭其勞者,即加顯戮,用章其罪。 所舉之人,隨事免降,責其謬薦,罰其偽薄。 如此則舉人不得挾其私,受任不得孤其舉。 善惡既審,沮勸亦明。 庶邊患永消,譏議攸息矣。 遭母憂去職。 熙平初,除廷尉少卿,頗有不平之論,為靈太后所責。 出為陽平太守,甚不自得,遂作思歸賦。 神龜末,遷涼州刺史。 時蠕蠕主阿那瑰、後主婆羅門並以國亂來降,朝廷問安置之計。 翻表曰: 今蠕蠕內為高車所討滅,外憑大國之威靈,兩主投身,一期而至,百姓歸誠,萬里相屬。 然夷不亂華,前鑒無遠,覆車在於劉、石,毀轍固不可尋。 今蠕蠕雖主奔于上,人散于下,而餘黨實繁,部落猶眾,高車亦未能一時併兼,盡令率附。 又高車士馬雖眾,主甚愚弱,上不制下,下不奉上,唯以掠盜為資,陵奪為業。 而河西捍禦強敵,唯涼州、敦煌而已。 涼州土廣人稀,糧仗素闕,敦煌、酒泉,空虛尤基。 若蠕蠕無復豎立,令高車獨擅北垂,則西顧之憂,匪旦伊夕。 愚謂蠕蠕二主,並宜存之。 居阿那瑰于東偏,處婆羅門于西裔,分其降人,各有攸屬。 那瑰住所,非所經見,其中事勢,不可輒陳。 婆羅門請修西海故城以安處之。 西海郡本屬涼州,今在酒泉,直抵張掖西北千二百里,去高車所住金山一千餘里。 正是北虜往來之衝要,漢家行軍之舊道,土地沃衍,大宜耕殖。 非但今處婆羅門,於事為便,即可永為重戍,鎮防西北。 雖外為署蠕蠕之聲,內實防高車之策。 一二年後,足食足兵,斯固安邊保塞之長計也。 若婆羅門能自克厲,使餘燼歸心,收離聚散,復興其國者,乃漸令北轉,徙度流沙,即是我之外籓,高車之勍敵,西北之虞,可無過慮。 如其奸回反覆,孤恩背德者,此不過為逋逃之寇,於我何損?今不早圖,戎心一啟,脫先據西河,奪我險要,則酒泉、張掖,自然孤危,長河已西,終非國有。 不圖厥始,而求憂其終,噬臍之恨,悔將何及。 愚見如允,乞遣大使往涼州敦煌及于西海,躬行山谷要害之所,親閲亭障遠近之宜,商量士馬,校糹柬糧仗,部分見定,處置得所。 入春,西海之間,即令播種,至秋,收一年之食,使不復勞轉輸之功也。 且西徼北垂,即是大磧,野獸所聚,千百為群,正是蠕蠕射獵之處。 殖田以自供,籍獸以自給,彼此相資,足以自固。 今之豫度,似如小損,歲終大計,其利實多。 高車豺狼之心,何可專信?假令稱臣致款,正可外加優納,而復內備彌深,所謂先人有奪人之心者也。 時朝議是之。 還,拜吏部郎中。 遷齊州刺史,無多政績。 孝昌中,除安南將軍、中書令,領給事黃門侍郎,與徐紇俱在門下,並掌文翰。 翻既才學名重,又善附會,亦為靈太后所信待。 是時蠻賊充斥,六軍將親討之,翻乃上表諫止。 後蕭寶夤大敗於關西,翻上表,請為西軍死亡將士舉哀,存而還者,並加賑賚。 後拜度支尚書,尋轉都官。 翻上表,願以安南、尚書換一金紫。 時天下多事,翻雖外請閒秩,而內有求進之心,識者怪之。 於是加撫軍將軍。 明帝、靈太后曾燕華林園,舉觴謂群臣曰:「袁尚書朕之杜預,欲以此杯敬屬元凱,今為盡之。 」侍坐者莫不羡仰。 翻名位俱重,當時賢達咸推與之。 然獨善其身,無所獎拔,排抑後進,論者鄙之。 建義初,遇害河陰。 所著文筆百餘篇,行于世。 贈使持節、侍中、車騎將軍、儀同三司、青州刺史。 嫡子寶首,武定中,司徒記室參軍事。 翻弟躍。 躍字景騰,博學俊才,性不矯俗,篤交友。 翻每謂人曰:「躍可謂我家千里駒也。 」歷位尚書都兵郎中,加員外散騎常侍。 將立明堂,躍乃上議,當時稱其博洽。 蠕蠕主阿那環亡破來奔,朝廷矜之,送復其國。 既而每使朝貢,辭旨頗不盡禮。 躍為朝臣書與環,陳以禍福,言辭甚美。 後遷車騎將軍太傅清河王懌文學,雅為懌所愛賞。 懌之文表,多出於躍。 卒,贈冠軍將軍、吏部郎中。 所制文集行于世。 無子,兄翻以子聿脩繼。 聿脩,字叔德。 七歲遭喪,居處禮若成人。 九歲,州闢主簿。 性深沈,有鑒識,清靖寡慾,與物無競。 姨丈人尚書崔休深所知賞。 年十八,領本州中正,兼尚書度支郎中。 齊天保初,除太子庶子,以本官行博陵太守,大有聲績,遠近稱之。 累遷司徒左長史,領兼御史中丞。 司徒錄事參軍盧思道私貸庫錢三十萬,娉太原王乂女為妻,而王氏以先納陸孔文禮娉為定。 聿脩為首僚,又國之司憲,知而不劾,免中丞。 尋遷秘書監。 天統中,詔與趙郡王睿等議定三禮。 出為信州刺史,即其本鄉也。 時久無例,莫不榮之。 為政清靖,不言而化,自長史以下,爰逮鰥寡孤幼,皆得其歡心。 武平初,御史普出,過諸州悉有舉劾,唯不到信州。 及還都,人庶道俗,追列滿道,或將酒脯,涕泣留連,競欲遠送。 時既盛暑,恐其勞敝,往往為之駐馬,隨舉一酌,示領其意,辭謝令去。 還後,州人鄭播宗等七百餘人請為立碑,斂縑布數百匹,托中書侍郎李德林為文,以記功德。 敕許之。 尋除都官尚書。 聿脩少年平和溫潤,素流之中,最為規檢,以名家子歷任清華,時望多相器待,許其風鑒。 在郎署之日,時趙彥深為水部郎中,同在一院,因成交友。 彥深後重被沙汰停私,門生藜藿,聿脩猶以故情音問來往。 彥深任用,銘戢甚深,雖人才無愧,蓋亦由彥深接引。 為吏部尚書以後,自以物望得之。 第270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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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史》
第270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