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中山杜弼遺書普惠曰:「明侯深儒碩學,身負大才,執此公方,來居諫職,謇謇如也,諤諤如也。 一昨承在胡司徒弟,當庭面諍,雖問難鋒至,而應對響出。 宋城之帶始縈,魯門之柝裁警,終使群後逡巡,庶僚拱默。 雖不見用於一時,固已傳美于百代。 聞風快然,敬裁此白。 」普惠美其此書,每為口實。 普惠以天下人調,幅度長廣,尚書計奏,復徵綿麻,恐人不堪命。 上疏曰:「伏聞尚書奏復綿麻之調,遵先皇之軌。 夙宵惟度,欣戰交集。 仰惟高祖廢大鬥,去長尺,改重秤,所以愛萬姓,從薄賦。 知軍國須綿麻之用,故雲幅度之間,億兆應有綿麻之利,故絹上稅綿八兩,布上稅麻十五斤。 萬姓得廢大鬥,去長尺,改重秤,荷輕賦之饒,不適于綿麻而已。 故歌舞以供其賦,奔走以役其勤。 夫信行于上,則億兆樂輸于下。 自茲已降,漸漸長闊,百姓嗟怨,聞于朝野。 伏惟皇太后未臨朝之前,陛下居諒暗之日,宰輔不尋其本,知天下之怨綿麻,不察其幅廣、度長、秤重、斗大,革其所弊,存其可存,而特放綿麻之調,以悅天下之心。 此謂悅之不以道,愚臣所以未悅者也。 」 普惠又表乞朝直之日,時聽奉見。 自此之後,月一陛見。 又以孝明不親視朝,過崇佛法,郊廟之事,多委有司,上疏曰:「伏惟陛下重暉纂統,欽明文思,天地屬心,百神佇望。 伏願躬致郊廟之虔,親紆朔望之澤,釋奠成均,竭心千畝,明發不寐,潔誠禋祼,孝弟可以通神明,德教可以光四海。 然後精進三寶,信心如來。 道由化深,故諸漏可盡;法隨禮積,故彼岸可登。 量撤僧寺不急之華,還復百官久折之秩。 已興之構,務從簡成;將來之造,權令停息。 但仍舊貫,亦何必改作。 庶節用愛人,法俗俱賴。 」尋別敕付外,議釋奠之禮。 時史官剋日蝕,豫敕罷朝。 普惠以逆廢非禮,上疏陳之。 又表論時政得失:一曰審法度,平鬥尺,租調務輕,賦役務省。 二曰聽輿言,察怨訟,先皇舊事有不便於政者,請悉追改。 三曰進忠謇,退不肖,任賢勿貳,去邪勿疑。 四曰興滅國,繼絶世,勛親之胤,所宜收敘。 書奏,孝明、靈太后引普惠于宣光殿,隨事難詰。 延對移時,太后曰:「小小細務,一一翻動,更成煩擾。 」普惠曰:「聖上之養庶物,若慈母之養赤子。 今赤子幾臨危壑,將赴水火,以煩勞而不救,豈赤子所望于慈母!」太后曰:「天下蒼生,寧有如此苦事?」普惠曰:「天下之親懿,莫重於太師彭城王,然遂不免枉死。 微細之苦,何可得無?」太后曰:「彭城之苦,吾已封其三子,何足復言。 」普惠曰:「聖後封彭城之三子,天下莫不忻至德,知慈母之在上。 臣所以重陳者,凡如此枉,乞垂聖察。 」太后曰:「卿雲興滅繼絶,意復誰是?」普惠曰:「昔淮南逆終,漢文封其四子,蓋骨肉之不可棄,親親故也。 竊見咸陽、京兆,乃皇子皇孫,一德之虧,自貽悔戾;沈淪幽壤,緬焉弗收,豈是興滅繼絶之意?」太后曰:「卿言有理,當命公卿博議。 」 及任城王澄薨,普惠荷其恩待,朔望奔赴,至于禫除,雖寒暑風雨,無不必至。 初,澄嘉賞普惠,臨薨啟為尚書右丞。 靈太后既深悼澄,覽啟從之。 詔行之後,尚書諸郎以普惠地寒,不應便居管轄,相與為約,並欲不放上省,紛紜多日乃息。 正光二年,詔遣楊鈞送蠕蠕主阿那瑰還國。 普惠謂遣之將貽後患,上疏極言其不可。 表奏不從。 魏子建為益州刺史,有臓罪,普惠被使驗之,事遂得釋,故子建父子甚德之。 時梁西豐侯正德詐稱降款,朝廷頗事當迎。 普惠請付揚州,移還蕭氏,不從。 俄而正德果逃還。 後除光祿大夫,右丞如故。 先是,仇池武興郡氐數反,西垂郡戍,租連久絶。 詔普惠以本官為持節、西道行台,給秦、岐、涇、華、雍、豳、東秦七州兵武三萬人,任其召發;送南秦、東益二州兵租,分付諸戍。 其所部將統,聽于關西牧守之中隨機召遣。 軍資板印之屬,悉以自隨。 事訖還朝,賜絹布一百段。 時詔訪冤屈,普惠上疏,多所陳論。 出除東豫州刺史。 淮南九戍十三郡,猶因梁前弊,別郡異縣之人錯雜居止。 普惠乃依次括比,省減郡縣,上表陳狀,詔許之。 宰守因此,綰攝有方,姦盜不起,人以為便。 普惠不營財業,好有進舉,敦于故舊。 冀州人侯堅固少時與其遊學,早終。 其子長瑜,普惠每于四時請祿,無不減贍,給其衣食。 及為豫州,啟長瑜解褐,攜其合門拯給之。 在州卒,謚曰宣恭。 成淹,字季文,上谷居庸人也。 好文學,有氣尚。 仕宋為員外郎,領軍主,援東陽、歷城。 皇興中,降慕容白曜,赴闕,授兼著作佐郎。 時獻文于仲冬月欲巡漠北,朝臣以寒甚固諫,並不納。 淹上《接輿釋游論》,帝覽之,詔尚書李曰:「卿諸人不如成淹論,通釋人意。 」乃敕停行。 太和中,文明太后崩,齊遣其散騎常侍裴昭明、散騎侍郎謝竣等來弔,欲以朝服行事。 主客不許,昭明等執志不移。 孝文敕尚書李沖選一學識者更與論執。 沖奏遣淹。 昭明言:「不聽朝服行禮,義出何典?」淹言:「玄冠不吊,童孺共聞。 昔季孫將行,請遭喪之禮,千載之下,猶共稱之。 卿方謂義出何典,何其異哉!」昭明言:「齊高帝崩,魏遣李彪通弔,初不素服,齊朝亦不為疑。 」淹言:「彪通弔之日,朝命以弔服自隨。 彼不遵高宗追遠之慕,乃逾月即吉。 齊之君臣,皆已鳴玉盈庭,彪行人,何容獨以衰服間衣冠之中?我皇處諒暗以來,百官聽于塚宰,卿豈得以此方彼也?」昭明乃搖膝而言曰:「三皇不同禮,亦安知得失所歸。 」淹言:「若如來談,卿以虞舜、高宗為非也?」昭明相顧笑曰:「非孝者,宣尼有成責,行人亦弗敢言。 使人唯賫袴褶,不可以弔,幸借衣颻,以申國命。 今為魏朝所逼,還南日,必得罪本朝。 」淹言:「彼有君子也,卿將命折中,還南日,應有高賞。 若無君子也,但令有光國之譽,雖非理得罪,亦復何嫌。 南史、董狐,自當直筆。 」既而敕送衣颻給昭明等,明旦引入,皆令文武盡哀。 後正佐郎。 其後,齊遣其散騎常侍庾蓽、散騎侍郎何憲、主書邢宗慶等來聘,孝文敕淹接于外館。 宗慶語淹言:「南北連和既久,而比棄信絶好,為利而動,豈是大國善鄰之義?」淹言:「夫為王者不拘小節,豈得眷眷守尾生之信!且齊先主歷事宋朝,當應便爾欺奪?」宗慶、庾蓽及從者皆相顧失色。 何憲知淹昔從南入,以手掩目曰:「卿何不作於禁而作魯肅?」淹言:「我舍逆效順,欲追蹤陳、韓,何于禁之有!」憲亦不對。 第267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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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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