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過後,我們舒舒服服地在爐邊烤火,那位打雜的正坐在一個角落裡,腳上穿了一雙肥大的靴子。 我們還在吃着鷄蛋和火腿時他就向我們展示過這古董了,他告訴我們幾天之前有一個淹死了的海員屍體被衝到岸邊,他就從屍體上脫下了這雙靴子。 這時他問我是否看到過有一艘四人劃的小船順潮水而下。 我告訴他沒有見到,他說這條船一定是駛往下游了,但這船離開這裡時是順水而上的。 這位打雜的說:「那幾個人定有什麼原因,把船駛往下游了。 」 「你說的是一條有四隻槳的小船嗎?」我說道。 「有四個人划船,兩個人乘船。 」打雜的答道。 「他們在這裡上岸的嗎?」 「他們帶了個能裝兩加侖酒的瓦罐進來買啤酒。 我真想在啤酒中給他們放上毒藥,」打雜的說道,「或者放點什麼使他們肚子咕咕叫的瀉藥。 」 「為什麼呢?」 「我當然有理由,」打雜的說道。 他說得也是泥濘般糊塗,就好像泥漿灌進了他的喉嚨管裡一樣。 「他以為,」店主人說道,這是個身體孱弱而善於思考的人,一對眼睛暗淡無光,看來各方面都得依賴這個打雜的,「他以為他們是那種人,其實看錯了。 」 「我知道我沒有看錯人。 」打雜的答道。 「喂,你說他們是海關上來的人嗎?」店主人問道。 「當然。 」打雜的答道。 「夥計,那你可錯了。 」 「我會錯?」 他的這聲回答蘊涵了無限的深意,其中他對自己的見解又是無限的自信。 這位打雜的脫下一隻肥大的靴子,向靴子裡望了一下,敲出幾粒石子,掉在廚房的地上,然後又把靴子穿上。 他這番動作表現出一個真正打雜人的神氣,無論打什麼賭,他總是對的。 「那麼,夥計,他們身上的銅鈕扣到哪去了,你又作何解釋呢?」這位店主人躊躇不定、軟弱地問道。 「銅鈕扣到哪兒去了?」打雜的答道,「從船上扔到水裡去了,吞到肚子裡去了,種到地裡去了,還會生出小鈕扣來。 你說鈕扣到哪裡去了!」 「夥計,不要這麼不要臉皮。 」店主人一臉的不高興,可憐地規勸道。 「海關上當官的人,」這打雜的人說道,「發現身上的銅鈕扣和他們干的事不相稱時,他們知道該怎麼辦。 」他用最輕蔑的口吻又提到銅鈕扣幾個字,「一艘四槳小船,還乘了兩個人,他們如果不是海關上來的,他們會在這裡划來划去嗎?一會兒順潮水而下,一會兒又逆潮水而上;一會兒順水去,一會兒逆水來。 」說完他便一臉的輕視離開了。 店主人也自感沒趣,沒有人來相幫,再談這個問題也就沒有意思了。 他們的這一番對話弄得我們大家都惶惶不安,而我更加感到不安。 陰鬱淒涼的風在屋外轉來轉去,潮水嘩啦啦地拍着河岸,我心中暗想到,我們身人鳥籠,危機四伏了。 一艘四槳的小船會不尋常地出沒于此地,而且引起了這裡人們如此的注意,這不得不使我想到情況的微妙。 於是我把普魯威斯送進房中休息,然後回到外間同我的兩位夥伴商議。 這時斯塔特普也已瞭解了事情的真相。 我們討論着究竟是應該留在這裡,一直等到明天下午一點,輪船快到這裡的時候再出發,還是明天一早就離開此地。 結果我們認為,從總的看,還是留在這裡為佳,一直等到輪船抵達這裡前的一小時左右,我們再出外把小船划到輪船的航線上,然後慢悠悠地在潮水上蕩着,等輪船來到。 我們作出了這個決定之後,便回到房中各自睡覺。 我穿著几乎大部分的衣服入睡,睡了幾個小時的好覺。 一覺醒來,聽到屋外的風聲頓起,寫有《輪船之家》的這小店的招牌被風吹得吱吱嘎嘎搖晃、砰砰亂撞,令我驚覺。 於是我輕手輕腳地起身,不至于吵醒正在熟睡中的被保護人,走到窗口向外望去。 一眼望去,正對著我們把船拖上岸的那個石堤,等我的眼睛慢慢適應那透過烏雲發出的朦朧月光後,我看到有兩個人正注視着小船,然後他們從窗下走過,再沒有注視什麼,更沒有去到那座石碼頭,因為我看到那裡什麼人也沒有。 他們穿過沼澤地,直向諾爾的方向走去。 我立刻衝動起來,就想喚醒赫伯特,把這兩個人的行蹤告訴他。 但是,就在要走進他的房間時我轉而一想,雖然他住在後房,就在我住的房間的隔壁,而他和斯塔特普整天勞累,比我出的勞力大,一定很疲倦了,還是不要吵醒他。 我回到我住的房間的窗口,看到那兩個人還在沼澤地上行走着,然而,由於月色暗淡朦朧,很快便看不見了。 這時我感到夜氣寒冷,於是重又返回床上,躺下後對這件事慎重地恩考着,不久重又進入夢鄉。 第211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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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程遠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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